隔日早上江茗起床的時候,天光大亮,高和澤早已去上朝了,特地吩咐了人不要吵醒江茗。
青苹過來給她梳頭髮,一邊挑揀着盒子裡的髮簪步搖,一邊多嘴道:「依奴婢看來,皇上對娘娘的榮寵,怕是放眼後宮也無人能及了呢。」
「不要多話,這宮裡,哪是你隨便說話的地方。」
她冷了語氣,親自拿了一支步搖插上髮髻,偏頭看鏡子裡滿頭珠翠的自己。
青苹還跪在旁邊喊着娘娘恕罪一類的話,她覺得好笑,便伸手拍了拍青苹的肩,「起來吧,你從尚未入宮的時候便跟着本宮,本宮難道還會因為這一句話把你怎樣不成?」
何況,青苹說的並沒什麼錯。
自她封后以來,高和澤夜夜宿在她這裡,別的妃子那裡一日也沒去過,大臣們都說,她是禍國妖后。
禍國妖后麼?或許真的是吧。
她又轉向鏡子,輕輕摸了摸剛梳好的頭髮,淡淡道:「等會陪我去冷官走一趟。」
一路從錦瀾宮走到冷宮,就像從仙界一路走入了凡塵。她讓青苹在門外守着,自己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了。
蛛網橫生,破敗腐朽的氣息沖入鼻腔,使得她不受抑制的咳嗽起來。
角落中的越靜儀抬起頭來,看到江茗的一剎那,眼神忽然從呆滯變得無比怨毒:「江茗,你來幹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
」她冷笑起來,半晌才繼續惡狠狠的說道,「我之前一直想,我沒有害你,那到底是誰害的你呢?我竟沒想到,我的好妹妹為了扳倒我,不惜自導自演了這麼一出苦肉計呢,只是我聽說,妹妹怕是以後都不能懷孕了,真可惜,但我告訴你,這是報應!報應!」
江茗的臉色一寸一寸冷下去,她一直沒有回話,緩慢的走到越靜儀身側蹲下:「姐姐還是太天真了,我自損這麼多,怎麼可能只是為了扳倒你呢。」
她故意將你那個字咬的格外重,昏暗的光將她的臉色襯得格外陰鬱,與平日裡嬌弱憂傷的樣子判若兩人。
「對了,我今早剛收到了一個消息;不知道姐姐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她故意頓了頓,手指漫不經心的把玩着腰間繫着的一個香囊,那是她在入宮前就戴着的,一直戴到現在。
「你的嫂嫂在押送嶺南的路上染了病,最後不治身亡,你的哥哥傷心欲絕,好像跳崖殉情了呢。」
她終於輕描淡寫的把這殘忍的事實和盤托出,聽在越靜儀耳朵里,不亞于晴天霹靂。
「怎麼可能沒有大夫診治,什麼病……」
越靜儀說到這裡,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死死抓住她的衣領,「是你!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江茗偏頭笑笑,一臉不置可否。
越靜儀手下遽然發力,她心中早已萬念俱灰,鐵了心要和江茗同歸於盡,就在這時,門哐當一聲被踢開了。
「越靜儀!你不知悔改,還妄圖害茗茗嗎!」高和澤一腳踢開越靜儀,將江茗攬進懷裡,手緩緩輕撫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
那一腳着實有些重了,又恰巧踢在心窩處,她立時就咳出血來,但依然近乎癲狂的笑着:「江茗,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江茗在高和澤懷裡,臉色一白,他便連忙帶了她轉身離開,再沒看過越靜儀一眼。
最是薄情帝王家,每個入宮的女子最開始都是不信的,以為自己可以是個特例,是不同的,最後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例外。
或者,是沒能成為那個例外。
越靜儀輕輕抬起手抹淨自己唇邊的血跡,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江茗,我等着,等着你落得一個比我還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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