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後來某天,我們慶祝我的第一個工作項目順利完結,江蘆喝果酒醉了才碎碎念告訴我:「那時候覺得,學委大人好冷漠啊,沒想到現在這麼黏人。」
我想,明明只黏她一個,怎麼算黏人。
那天,我們都和老師請了病假。
事實上,倆個病人卻坐在一起,在書店的閱讀區里喝咖啡。我端着一大杯熱牛奶,江蘆正在用勺子吃焦糖瑪奇朵的奶泡。
順手抽出一沓漫畫,是我要看的新系列,又猶豫着拿了幾本時裝雜誌,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出乎意料,她對我手上的漫畫更感興趣。
我只喜歡瑪麗蘇青春漫,做題死的腦細胞都能在瑪麗蘇世界裡無痛找回。
很擅長但不感興趣的事,做了只會消耗生命,對我來說,按社會的標準活下去就夠累了。
我欣賞的那些炙熱到毫無保留的愛,純粹的善和惡,只有古早瑪麗蘇青春漫才能滿足。
後來,我驚覺,原來江蘆也可以滿足我的趣味。
更難得的一點是,她就在我眼前,一個大活人。
眼前人,穿着鵝黃色襯衫裙,頸間點綴着淺綠色絲巾,嫩得像一顆蓄勢待發的春筍。
4
這次意外的相遇,其實是我們生命中格外重要的一次契機。
可惜人沒有上帝視角,也不是個個都愛看編劇原理,能隨隨便便推理場景、邏輯還有角色發展模式。
即使在人類創造的一千萬種故事原型里,我和江蘆也是最純潔最經典的那種愛情奇遇。
我想和江蘆,一起去拯救世界!
「江蘆,你有什麼夢想嗎?」
作為新生代表發言,要寫至少一千字的演講稿,我壓根不想代表,我也代表不了任何人。
但,這不妨礙我藉口寫演講稿去接近江蘆。
「我的夢想,是和一個人永遠永遠在一起。」
她盯着我,我當時在想,這該死的戀愛腦,早知道不給她看那麼多瑪麗蘇漫畫了。
在感情上十分遲鈍的我,不懂江蘆的「永遠永遠在一起」,跟我想和她一起「拯救世界」,原來說的是同一回事。
我只想要她。
她只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們真是天生一對,簡直絕配,就像行走在沙漠的流浪旅者,遇到了一小片植被茂盛的綠洲,是江蘆的心跳給了我再次呼吸的理由。
5
我不想真的躺在病床上,數一輩子看不見的羊。
和我躺在同一個病房的還有她,我得了記憶潮汐症,只擁有周期性的記憶,目前無痊癒案例。而江蘆患上了時序崩析症,對時間感知混亂,意識跳躍,無法控制自己在過去或未來記憶里的停留時間。
新新科技發展飛快,在這座充滿機械與幻夢的智能城市中,芯片病普遍得像餐桌上的營養劑。
隨處可見。
只是人類進化掉了一切,卻還是沒有放棄食慾。
在賽博世界裡,我們也有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賣得也不貴。
你相信奇蹟嗎?
有人說過,如果你相信奇蹟,那麼奇蹟就會降臨,發生在你身上。
醫院的VIP病房裡沒有笑聲,只有橘子香氣,窗外有綠樹,那一天我們重獲新生,從此,那天就是我們共同的生日。
我們的底色是一樣的,有着同樣的生命密碼。
所以,我們怎麼能分開呢?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把我們分開。
我和江蘆,絕對不會分開。
6
我開始搜尋記憶里的共同好友,千方百計想找出江蘆變化的原因。
既然她不肯說,那我就去找知情人問。
可是我思來想去,我們的社交圈竟然完全無重合。
我只偶爾和工作的同事團建聚餐。
說起來聚餐也是為了吃點好的改善伙食,一開始我們都不會做飯,我又討厭營養劑的味道。
某天小蘆突然就學會炒土豆絲、番茄炒蛋、紅燒排骨、鯽魚豆腐湯這些古早菜式,香的我舌頭都要掉了。
我家江蘆學習能力強,一向學什麼都很快。
至於小蘆的朋友圈,幾乎都是各個階段的同學,尤其是某位聯繫最為頻繁的初中同學,現在已經成了小有影響力的網絡紅人,全網超過1000w粉絲。
這位同學,是女生,但性別認知為男,還是賽博狂熱病患者,連大腦中樞都植入了一塊超憶芯片,很難說「她」現在是人還是個機械偽人。
點擊主頁商品導覽,我的心落進肚子裡——還能接這麼多廣告,看來是人。
這個什麼情緒芯片,簡介一秒吸引我的注意力。
「植入程序後,可體驗預設的情感模式,頂級芯片師聯動金牌編劇打造限量款,讓你體驗熱戀感、悲傷感、憤怒感、害怕感。」
還真是尊重廣告法。
名詞後面全加個「感」字,既然是感覺,那當然各有所感,沒有固定標準咯。
偏偏,賣得又是情緒,正常價格一塊能在市中心付個首付,在他的首頁居然對半砍,這能是正品嗎?
我大為震撼。
很好奇他的用戶畫像,到底有誰會買,居然月銷1000+。
匆匆一瞥,我忽略了後面一長串虛擬現實芯片、實用技能芯片、情感共鳴芯片的鏈接,錯過了一個隱藏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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