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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九
林冉在洗手間中看到了那隻兔子。
粉色的小兔站在洗手池旁抹淚，擦紅的鼻頭隨動作聳動，臉上的小星星都消失不見，圓圓的眼中無數碎鑽滴落，看到他的瞬間竟湧出幾分委屈來。而他的那張名片就擺在邊上，連同一個似乎是泡過水的粉色手機一起。
「對不起哥哥。」還是小兔先開口的，「我手機壞掉了沒法及時賠你手機，你要是不介意，等等我好麼。」
林冉觀察着小兔，發現姑娘手上那個寫着love的戒指消失不見。他走過去遞上紙巾，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姑娘接過紙巾的瞬間眼淚變成噴涌狀，嗚嗚嗚地哭得悽慘，淚珠滴滴答答落在裙子上變成花瓣。
「我男朋友嫌棄我穿得太暴露，還弄壞了手機，嗚嗚……」小兔似乎是將他當作了宣洩的渠道，委屈大哭着。林冉看着眼前甜美的小兔蛋糕哭泣的樣子簡直心都要碎了。
「那是他的問題。」小心翼翼用紙巾幫她擦着淚，林冉柔聲細語地安慰道，「你穿的裙子非常可愛，配你的頭髮就像是小公主一樣美麗。摔壞手機完全因為他是個爛人，所以別哭了，再哭眼睛會痛的。」
林冉想要沉溺在這塊蛋糕中，水果奶油將自己裹滿，再配合上從天而降的糖針，是一場視覺嗅覺味覺都能夠得到享受的盛宴。
小兔啜泣着道謝，恢復片刻後問他的手機有沒有摔壞。林冉本想答沒什麼問題，可又怕自己錯過下次見面的機會，乾脆說有點嚴重，需要更換。
「我今天是沒辦法賠你了，可以明天嗎？我明天也得買新的手機。」小兔兒的臉被擦得乾乾淨淨沒留下一絲妝容，更加清純可愛的模樣讓林冉感覺呼吸急促。他點頭，說自己明天有時間。
說罷就看對方從裙子口袋中掏出一根眼線筆，臉頰因為情緒激動泛着紅，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斥羞澀，囁嚅開口問他把自己的聯繫方式寫在紙上到時候聯繫好不好。
林冉沒有帶本子的習慣，乾脆伸出胳膊給對方，說寫在這上面就好。
眼線筆的冰涼讓林冉起了雞皮疙瘩，小兔專注地在他胳膊上留下痕跡，湊近後那股糖果的香甜氣息更甚。他像個痴漢變態一般湊近那粉色的頭髮深呼吸試圖獲得更多安慰，甚至在心中感覺到想要擁抱對方的悸動。
一個從廁所中出來的人打斷他的下一步動作，小兔也寫完了內容，十分不好意思地向他再度彎腰道歉，抓着手機和名片跑進了女廁中。林冉感覺自己的胸腔里似乎有頭牛在衝撞，馬上就要衝出皮肉骨骼奔向小姑娘所在。他拉下袖子遮住痕跡，蓋住的前一秒看到在數字後，跟着兩個小小的字。
雲妙。
是小兔兒的名字吧。
他頭重腳輕地離開廁所，走出門看到劉青青的瞬間恢復理智，聽到女友問他怎麼回事，只能回憶着糖果的香甜氣息，說自己在洗手間中看到一個想要進男廁的小姑娘。劉青青說他們以後也會有孩子，這讓他的心再度狂跳。
是的，會有孩子。他想要和小兔有個孩子，生幾隻更為可愛的小兔兒，穿着和媽媽一樣的蓬蓬裙，打扮成屬於他的小公主。
夜裡躺在床上，林冉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小兔兒哭泣的惹人憐愛的模樣，他甚至沒有時間切換系統去回復米莉的消息。身邊的劉青青依舊是那種普通模樣，跟他出去逛街甚至不願意戴上他送的首飾。
林冉似乎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路，這條路不是交往四年可以結婚的劉青青，也不是讓他感到刺激緊張想要多試幾次的米莉，是這隻彩色的、像流星般從天而降的糖果小兔，帶着濃墨重彩的香氣衝進自己生活的小兔。
他是在回到家裡說要洗澡的時候才將手機號存進手機，雙系統都存了一遍，備註就寫的「雲妙」。他開始雀躍，想知道經過這漫漫長夜後自己再同她見面，小兔兒又會是什麼模樣。
會不會還像塊小蛋糕，或者變成別的口味。
十
劉青青一大早就聽到浴室中傳來浠瀝瀝的聲音，坐在床邊醒盹的功夫，林冉已經從裡面出來，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平時里對自己的裝扮最多最多就是塗個防曬的人，今天居然坐在她的梳妝檯前開始夾頭髮。
林冉長相不差，大學時還因為籃球比賽收穫過不少迷妹，工作這幾年只是叫他看起來變得成熟，模樣上倒是沒什麼變化。劉青青沒多說什麼，手機上是阿星發來的消息，一個商場的定位，說要她中午趕去那裡。
不等她開口說中午有事要出去，林冉就先出聲：「青，我中午有個客戶要見，很重要，咱們中午……」
「去吧。」劉青青大氣地一揮手，晃晃手機表示自己也有事得出門，「咱倆現在工作可比生活忙多了，多多賺錢，早點結婚。」
說罷，林冉已然放下手裡的夾板來到她面前，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劉青青抬眼看男人眼中滿是溫柔，說自己到時候一定給她一個最盛大豪華的婚禮。
真是一張會糊弄人的巧嘴啊。劉青青真心發笑，伸手輕拍李然腰部說好，自己到時候一定要打扮成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二人說說笑笑着在車庫分開，劉青青怕林冉發現自己跟隨，專門選擇對方走後先回家換衣服而後坐車趕往定位處，從另一個門進去。約定地點是加冷飲店，在門口就看到阿星靜靜坐在角落小口吃着冰淇淋，給她留出來的位置上擺着杯熱飲。
「今天出來是……」是杯三分糖的奶茶，溫熱可口，一口下去正正好驅散掉她心中的煩悶。
男生咬着勺子笑得開心，在手機上輕點，就發給她幾張照片。是林冉和A站在一家手機店中，A今天穿得更為吸睛，比昨日那條裙子的款式更為複雜華麗，配上精心設計過的髮型，整個人像是從卡通片裡走出來的一般。有着精緻妝容的臉上貼着亮晶晶的鑽，就在眼睛旁邊，像是小魚兒的鱗片。
林冉則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開屏的狀態，肢體動作能看出來在克制不和對方靠太近，可眼神恨不得直接嵌在對方臉上，眼中的愛慕之意。
照片裡的林冉，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他的眼神熾熱，嘴角帶着笑意，整個人仿佛被點亮了一般。那種神情，劉青青從未在他看向自己時見過。哪怕是他們最甜蜜的時候，林冉的眼神也總是溫和而克制，像一杯溫開水，平淡無奇。可現在，他的眼睛裡燃着火，仿佛要把那個穿着華麗裙子的女孩吞噬進去。她本以為林冉就是這種穩穩噹噹的性格，不料只是自己或者米莉都沒撞在人家的愛好上。也怪這人能隱藏，幾年相處中他從未表露出半分來，叫人防不勝防。
眼見阿星的冰淇淋杯空掉，男生看看手機後起身沖劉青青招手，示意他倆可以出發。劉青青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帽子與口罩，猛地振奮精神，表示難不成接下來他倆是特工的幹活！
男生只是給自己戴上同款帽子，聞言噗嗤樂出聲，點頭答到你這麼說倒也沒錯。「只不過是小小地尾隨一陣，你可別憋不住火衝出去。」男生身上有着淡淡的茶香，聞起來應該是紅茶那一類。
劉青青拍拍胸脯向天發誓自己絕對能沉得住氣，畢竟現在的自己早就過了一點就炸的年紀。她抓着奶茶同男生往手機專營店區域走，直接被帶着坐在店鋪的角落休息區，裡面人來人往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倆。
不遠處是林冉正在給姑娘講有關手機型號和配置的事宜，說得頭頭是道比旁邊的店員還要專業。小姑娘則眼冒金星地崇拜着他，時不時對所說內容表示驚訝，用漂亮的手抓着手機去確認。
「看來先生真的是很懂行呢。」店員笑眯眯看着二人互動，想也不想繼續說道，「想來今天是要給女朋友選個高配置的手機吧？我們這裡有新上的款式，要看看麼？」
這話顯然讓林冉愣住一瞬，欲蓋彌彰地環視四周後露出個僵硬的笑，小姑娘反而很是大方地抓住他胳膊對着店員介紹說：「這是我大哥哥，而且今天是我要給大哥哥賠手機，正好自己也需要新的，就拜託他幫着選。」
言罷撐着下巴用崇拜的眼神望向林冉繼續道：「大哥哥真的是好厲害，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麼多有關手機的知識。待會買好手機，能不能辛苦你再帶着我買點電子用品啊，明天我要去新公司上班了，需要買的東西有點多。」
說完像是怕林冉拒絕，姑娘很快將雙手合十抵在鼻尖前，用渴望的眼神對着林冉說拜託。劉青青看到了那雙圓圓眼中的淡淡綠色光芒，只不過這次是美瞳帶來的效果。
林冉根本拒絕不了，乾脆地點頭說自己沒什麼事，可以陪着她選。姑娘聽到他答應，興奮地原地跺腳，張開雙臂想抱但克制下來，只羞澀地用手卷着裙子上的蝴蝶結裝飾，用甜美的聲音向林冉再度道謝。
劉青青則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她驚訝於A的演技，把一個明明對對方有好感卻能克制的小姑娘形象演得惟妙惟肖，要不是她確認自己見過A的原本模樣，還就真信了她就是這樣的人。
很快，二人挑好了手機，付款時林冉還和姑娘爭搶一番最後失敗，由A刷了卡。小姑娘心急火燎地在店裡就掏出新手機，操作許久，笑嘻嘻地將電話撥打給林冉。看着屏幕上閃爍「雲妙」二字，林冉疑惑看向對方。
「向大哥哥你證明一下我可不是做完壞事就跑的壞人。」說完還調皮地沖男人wink，惹得旁邊的店員都沒憋住笑。
林冉只覺呼吸一滯，攥着舊手機的手差點抽筋。他紅着耳朵尖，居然露出些許害羞，轉身說：「你不是還要買別的麼，走吧。」
二人向外走的時候，劉青青做賊心虛地坐立難安，最後選擇低頭喝奶茶以防被發現。但又忍不住偷看，正好與A對上視線，姑娘衝着她有一瞬間的挑眉，笑容中摻雜進去很多快樂氣息。
阿星則冷靜地目送二人離開，等走遠了招呼她快起身奔赴下一個地點。
林冉發現，雲妙喜歡甜食。雖說是要買上班用的東西，可小姑娘總會在各種零食攤前停下腳步，細細觀察一番後指着其中兩樣問他選哪個更好。林冉並不懂甜食，只能憑藉好看與否向她推薦。推薦的好吃，小姑娘會分他一口嘗嘗，若是只是好看，那東西小姑娘只會吃一口。
不過逛了兩個小時，林冉就覺得自己已經吃了至少四五年分量的零食，其中包含兩杯奶茶。手裡自告奮勇幫姑娘拎着的購物袋也越來越多，小姑娘像個永動機一樣，輾轉在每一家喜歡的店裡。
此時，他們正在一家以彩色調為主的服裝店中，他得以坐在沙發上休息片刻。小姑娘抓着幾件衣服進了試衣間，像個小模特，時不時走出來問他這樣搭配怎麼樣。這店裡的衣服比她原本的裙子要簡單很多，背心短裙配上長襪，看起來讓雲妙顯得更加年輕。
林冉甚至開始擔心這孩子是個未成年，可這個問題從剛才見面就有答案，眼前這小蛋糕一般甜美的女人，已經二十四歲。
「哎呀！」試衣間中傳來驚呼，林冉忙站起問怎麼了，想進去又躊躇，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店員可以招呼。內里雲妙的聲音又帶上哭腔，說自己好像扭到了腳。
分不清心裡是害羞還是欣喜的林冉對裡面人說過抱歉，直接拉開帘子走了進去。入眼是只穿着清涼內衣的小姑娘，眼中含淚唇色蒼白，見他進來趕忙抬起腿指着自己的腳踝。
紅腫在白皙皮膚上十分扎眼，林冉趕忙蹲下身檢查，發現女孩的高跟鞋倒在一旁。「我沒站穩，高跟鞋倒的時候腳還在裡面……嗚嗚……好痛。」
小兔兒又哭起來，眼淚滴滴答答落在林冉手背上，他抬頭看，是比昨日見到還要委屈可憐的一張臉，微微嘟起的嘴像是在撒嬌。往下看，是少女般白皙嫩滑的身體，帶着蕾絲花邊的內衣勾勒出只夠盈盈一握的一對肉，他還看到了在對方小腹處，有顆痣。
所有的血氣與愛意都化作一腔熱血，林冉只覺自己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啪嗒斷開，理智被沖洗，讓他忍不住伸手勾住雲妙纖細修長的脖頸，對着那亮晶晶的雙唇就吻了下去。
小姑娘的嘴巴還帶有方才吃過的芝麻糖的甜味，柔軟的唇在他舌頭的攻略下很快打開，小巧濕潤的舌與他的糾纏在一起。他就蹲在那樹旁，等呀等，等到了去而復返的小兔兒，投懷送抱。她的每個動作對他都是一劑猛藥，點燃心中洶湧的愛火，讓他完全失去成年人該有的理智與克制。
他不怕分手了。林冉沉浸在與自己心中最美的兔兒親昵地交流中，什麼劉青青什麼米莉，不過都是露水情緣，隨手可扔罷了。他現在，只想要懷中這只在自己吻下瑟瑟發抖的兔兒，想將她如一塊蛋糕般吃進肚裡。
分開時小兔兒面色緋紅，咬着微腫的下唇喘息，有沒收住的口水滴落在胸前。他聽到兔兒開口說：「雲妙確，確實喜歡大哥哥，可我們才認識兩天，談戀愛會不會太快了。」
林冉俯下身抓起對方的裙子幫着穿好，手指划過兔兒軟軟的身體每個細節，在少女的顫抖下搖頭。「不快。」他貪婪地嗅聞着屬於她的味道，「我只恨自己這麼晚才遇到你。雲妙，你願意等等我麼？」
「等什麼啊？」她不解。
「等我能光明正大的娶你。」林冉將少女的腳抓在手中，觀測紅腫沒再擴大，放心地為其穿上襪子，半蹲在地示意她趴到自己背上來。
他的兔兒也沒拒絕，輕飄飄地趴上去，垂在他胸前的手捏着高跟鞋。外面的袋子們林冉讓店員記好地點給雲妙寄回家中，自己則背着小姑娘離開。
「哥哥，你為什麼喜歡我呢。」背上的人顯然也很開心，說話時熱風吹在林冉耳朵上，刺激得他有些腿軟。他將人輕輕往上一顛讓趴得更為舒服，輕聲回答道：
「實話實說就是：遇到你，我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什麼樣子。前面近三十年的我無時無刻不再幻想自己未來愛人的模樣，你出現的那一刻，我的未來終於亮起來，燈火通明，每一步都是你。」
「…………」要吐了，劉青青看着這段視頻里林冉那張臉真的感覺自己要吐了。抬頭看向阿星，男人的表情也是一言難盡，手裡抓着的糖葫蘆半天也沒能再吃一口，顯然也是被噁心到。
「你是怎麼看上這種人的。」面對阿星這個問題，劉青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仔細回憶這四年來的點點滴滴，林冉在百分之八十的時間裡的確是個正常人並未表現出這種狀態。她認真地看着對方，說自己真的不知道。
劉青青真是很想將這段視頻從手機中刪掉，可作為證據她必須留下。若是說昨日心中對林冉的愛意還剩百分之十，現在，那狗男人倒欠自己五十都不夠。阿星倒是迅速，確認她將視頻保存，手速飛快將其從手機里徹底刪除，並告訴A以後再有這種內容記得發郵件別讓自己轉交。
【噁心。】阿星給這兩個字畫了重要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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