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什麼人啊!」秋瑩直接給她媽撥通了電話。
「你和雲伢子怎麼回事啊?表姨上門,不好好招待不說,連人家看病繳的錢都昧?都親戚里道的,你們辦這樣的事,讓我和你爸怎麼活人!」沒等秋瑩開口,丈母娘先在那邊開了火。
「媽,你說的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你表姨在十里八村都給你們傳遍了,說雲伢子在醫院幫人家繳了一次費,錢沒花完,退的錢轉到他卡上,他藉口出差不肯還給人家……」
終於,老丈人的一句話讓丈母娘剎了車:「你是不是寧願信外人,都不信自家姑娘和女婿?別說現在她們倆日子好過了,就是不好過的時候他們差過事嗎?」
我的老丈人,你就是我親爹啊,姑爺擱這邊給你磕一個!
7.
秋瑩懷孕了!
這是胡家和江家兩家的大喜事!
公司發展不錯,在經歷了三年疫情之後的各行業中可謂是逆風而起。江城的房價相較於2019年差不多降了50%,我們又入手了一套複式,等着孩子出生,好讓雙方老人都過來陪着秋瑩坐月子。
秋瑩忍不住給她媽打電話,眼下正是農閒,老太太嚷着要來看看閨女。
我開車回家接駕,趕到丈母娘家,卻發現除了整裝待發的老兩口,還有讓我深惡痛絕的表姨兩口子。
「你表姨夫的病轉成了癌,這回要到省城住院去。」丈母娘把我拉到一邊,低聲囑咐,「看在媽的面子上,以前的事過去了,都別再提了。」
為了避免麻煩,到江城我先把表姨兩口直接送到了醫院,省得她再跟着我回家禍禍。別說我心腸硬,對這種人,好心得不到好報,還會換來狼心狗肺。
我們的新家超過兩百個平米,秋瑩帶着老兩口樓上樓下參觀。
轉天,丈母娘提出:「不管怎麼說,你表姨他們是在這兒看病,咱們得去醫院看看。」
樓下超市買了奶、水果去了腫瘤醫院,還沒進病房,就聽表姨大着嗓門輸出:「我只能趴在你爸床邊迷瞪着,這一夜腰都是酸的,屁股被硬板凳硌得要命,我都快七十了,今天晚上你們倆總不能還讓我這把老骨頭在這裡熬着吧?」
翠花的聲音:「家裡的錢你們都留給我弟娶媳婦了,讓我弟在這兒陪我爸唄。」
「憑什麼啊?合着床上躺着的不是你爹唄!」
「反正我不管,除非家裡的錢分我一半!」
「你一個丫頭,憑什麼分家裡財產。」
……
姐弟兩個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
看到我們到來,招呼都沒人打一個。
丈母娘把禮物放下,上前噓寒問暖了一番,她也不怕拉仇恨,說着說着就顯擺起我們的新房子,表姨眼前立馬一亮:「搬新家好啊!他們原來那房子不是空出來了?這段時間狗剩兒和翠花都在江城打工呢,要不讓他們先住着……」
丈母娘直顧嘚瑟,沒有想到表姨這麼簡單粗暴和「直爽」,一時反應不過來,把目光投向我。
「表姨,我那房子已經租出去了。」
「我就知道雲伢子是這話,不就是出房租嘛,你租誰不是租?老姨也沒說白住啊,姨也出房租,一個月出一百二不少吧,擱咱安南就算100斤麥子了!不過,水電費你就不能讓俺交了吧?」
想屁吃的吧,我那房子一個月三千都有人住,你給我120,還不夠我繳物業費呢。
我說:「人家訂金都交過了,一個月三千二,合同簽了一年,馬上就入住了。」
回去的路上,丈母娘話里話外點我:「都親戚里道的,他們在這兒也不容易,你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我嘴裡答應,卻不肯鬆口把房子給他們住。
憑什麼?
8.
第一個療程結束,表姨打電話說回安南之前要來家裡坐坐,和丈母娘說說話,這事容不得我同意不同意,我下班回家的時候,表姨一家四口已經在家裡就坐了。
看着我新換的曲屏大彩電,狗剩的眼睛都綠了:「姐夫,你原來屋裡的電視還要不要了?」
公司新談了一個大項目,我需要出差一趟江南,秋瑩有岳母照顧着,我就放心地走了。
一個星期後回來,總覺得家裡氣氛不對,秋瑩的目光躲躲閃閃,丈母娘更是不敢和我對視,也就是老丈人想和我說什麼,但看看那娘倆,又嘆一口氣忍下了。
飯桌上,娘倆有一口沒一口地如同嚼蠟,岳父一聲接一聲嘆氣。
「我才幾天不在家,你們這是怎麼了?」
「老公,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啊!」秋瑩期期艾艾。
我走了之後,表姨一直賣慘,說這次看病花了多少錢、兩個孩子在江城打工有多難、老頭子化療多遭罪……
丈母娘同情心泛濫,說服老婆把我家那套房子讓狗剩姐弟倆先住幾天,誰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
狗剩賣了屋裡的電視,翠花找人拆走了空調,這還不是最壞的,狗剩在洗頭房瀟灑的時候向小姐吹噓自己在江城有房子、自己如何如何有錢。那些在江湖上混得人油子比猴兒都精,於是,女人帶着一個男的,假裝着和他姐倆談戀愛,不但騙光了他們工資,甚至聯繫中介,要賣掉我的房子,也就是中介比較職業,人家搞明白情況,直接不理他們了。
等秋瑩買了禮物去家裡看他們的時候,家裡能移動的被這兩個人賣了個七七八八!丈母娘氣不過,給表姨打了電話,老虔婆說的更不着吊:「瑩丫頭兩口子日子過得多好啊,那房子就過戶到狗剩名下吧,家裡眼下沒錢,等有錢了給他個十萬八萬的也差不多了。」
丈母娘這才真正知道了這家人是什麼揍性,氣得血壓都高了。要攆這姐弟倆走人的時候,兩個人耍起了賴:「讓我們走?門都沒有,我媽說了,這房子我們要了,我結婚就在這裡辦了……」
老丈人上去理論,胖丫頭還把他推一跟頭。我媳婦上去護她爹,又被那個肥豬樣的白眼狼扇了一個嘴巴。
三個人報了警,可人家一聽兩家是親戚,直接讓自行商量解決,然後那姐弟倆更來精神了:「瞧瞧,人家公家都不管!這房子我要定了!」
以前都是看在丈母娘的面子上,現在看丈母娘悔不如當初的樣子,我安慰她們娘倆:「沒事,你們甭管了!」
柳如煙是我們公司拍短劇的主演,演技相當了得,和我們市場部經理是情侶,我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兩個人就上場了。
不久,電話打來了,是派出所的:「趙狗剩、趙翠花是你家親戚對吧,那個叫狗剩的耍流氓,那個叫翠花的涉嫌尋釁滋事,對方人在醫院呢,他們兩個說讓你來繳醫藥費和罰款。」
「民警同志,他們兩個住我的房子不假,但不管是耍流氓還是尋釁滋事,做為成年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沒有義務為他們買單,您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罰款我肯定是不會交的。」
表姨的電話又打到了我丈母娘那兒,後悔了、道歉了、孩子不懂事了……一番好話填哄,丈母娘又可憐巴巴地把目光投向我:「要不,你去把罰款給他們交了,把兩個人關起來也不是個事兒啊……」
一向少言的岳父「啪」地摔了手裡喝茶的杯子:「這是孩子的家,那些人是你什麼人,你腦子讓驢糞給糊上了吧!」
9.
表姨老兩口來了,沒有先奔派出所,而是直接殺到了我們家:「妹子啊,姐姐家實在是沒錢啊,罰款你先幫咱墊上,放心,這是我借你的,一定會還。」
「表姨,你給狗剩娶媳婦不是還攢了大十幾萬?」
老太婆惡狠狠地瞪我。
——柳如煙拿着和我簽訂的租房合同收房子,狗剩一看柳如煙凸凹有致的身材、美艷動人的容貌就犯了賤:「姐姐,房子我家要買下了,你房租繳給我才行,不過看你長得不錯,要不咱倆住一個屋,不收你房錢……」說着還要拉人家的手,摸人家的臉,柳如煙當即呼救,她男朋友衝進來咔咔就是一頓拍,翠花回來了,認定這兩個人欺負了他弟弟,掄起柳如煙男朋友就摔了一個跟頭。
保安衝進來,先是護了柳如煙兩個人,然後報了警。
所有證人的證言證詞都直接把這姐弟倆釘死了。
派出所拿出來兩個方案:一,先賠錢,賠償醫藥費、誤工費……二,如果不能取得對方諒解,就得按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處理。
柳如煙和她男朋友堅決不簽諒解書。
表姨老兩口又讓我說在中間說和。
「總不能讓我空口白牙去說吧!」
「我們賠錢,你去問一下給多少她們能夠同意。」
我估算了一下,算上我家被他們賣掉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差不多得兩三萬。
三萬塊錢交到我手裡。
10.
狗剩打工的那家方便麵廠把他開除了,翠花打工的那家飯店也不讓她幹了。
一家四口又要移駕到我房子裡。
丈母娘還要大發善心,這次不僅是老丈人不願意,就連秋瑩也惱了:「媽,你忘了他家丫頭推我爸一個跟頭,扇我嘴巴!」
丈母娘囁嚅:「咱要不管他,他們回老家又該說咱家差事了。」
秋瑩說:「媽,他們這種人,你掏心掏肺對他們,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再有滿足不了他們的地方,他仍然會說你,咱過好咱的日子就行了,在乎他們說什麼幹啥。」
一家四口人又上門,表姨呲着大黃牙對我丈母娘:「妹子,咱家房子夠大,我們先在這兒住下,讓雲伢子給兩個孩子找個工作,工資也不要太高,一個月一萬多點就行了。」
丈母娘看着同仇敵愾的我們三個委婉拒絕:「不行啊,秋瑩懷上了,她婆婆、公公、小姑子都要來住,家裡實在住不開。」
「你說的也是,這樣吧,讓雲伢子給她們姐弟倆租兩間房子,也不用太好,就跟他們原來那個家差不多就行。」
我滿口答應:「好!」
那四雙眼睛又亮成了三百瓦的大燈。
「那樣的房子月租至少得3000,你們租多長時間?把錢給我,我找人給你們安排,保證差不了事。」
「你!你現在過得這麼好,怎麼好意思問老姨要錢呢?咱們還是不是親戚了?」
「你們這樣的親戚,沒有也好!」
我去拉開了門:「這兩天我們要去旅遊,就不留你們了!」
兩個娃兒被政府教育得差不多了,表姨夫病怏怏提不起精神,老太婆還要撒潑,老丈人舉着手機:「趕緊走吧,給自己留點臉,不要讓我就把你們說的、做的發到老家的群里!你不是一直說我們姑娘女婿差事嗎,咱讓大家評評理,看看是我們孩子不行,還是你們不要臉。」
老丈人改名「江給力」好了!
看老虔婆又把目光投向我丈母娘,老丈人眼眉一立:「做飯去!」
在家裡從來說一不二的丈母娘乖乖進了廚房。
四個人被我趕出門,我用力把門關上。
有的人,再也不見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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