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
所有鬼神都有些呆住了。在地球上,大家都多少對「喪屍」有些許概念。唯獨一個站在大家身後的女性神很是不解地看了看他們,疑惑的眼神一直在試圖和旁邊的鬼神們對視,似乎在詢問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嗯……首先你們擁有人類的思考能力,一切意識都與現在無異,放心不會有任何影響的。就是你們的身體,會有變化。」
「為什麼?」苗成岷問,「如果只是局限於技術問題,可以讓我們直接降維轉生啊。」
「如果選擇直接降維轉生,那麼你們在轉生前的一切記憶都將被清空。而且當傳送時突破光速後,第五維度的干擾現象會讓你們精確回到地球的概率幾乎為零,就像你們還是星球上的生物時,空間速度與時間速度是緊密聯繫的那般。」時空界王無奈道,「這個情況我想你們應該知道的。」
「我退出。」有個鬼已經失望了,舉手後便往後退去,即便是召喚自己的是時空界王,他也在毅然往後退。如果自己成了一隻喪屍,那即便是回到地球,又能得到什麼呢,嚇人嗎?還是被人們當作怪物消滅?還不如在神域享福呢。
「我也退出吧……對不住了吾王,這……我實在接受不了。」
「嗯,確實……」
敢在時空界王面前提出拒絕,可見大家對這件事有多不願意。
然而,時空界王並沒有大發雷霆,他背後的金輪如光圈般溫婉地旋轉着,甚至讓大家感到有些和藹可親。正當大家都萬分緊張地看着他時,時空界王居然只是淡然笑道:「可以的,無妨。作為神域的先輩,我能理解你們,畢竟誰都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生靈眼中的怪物……」
可是話音未落,時空界王逐漸有些傷感起來:「但我真的需要像你們這樣的精英。如果我可以離開神域,我必然第一時間降維自己趕往瓦姆勒,可是神域需要維持的不只是四維以下的時空,2層宇樓層之上,還有需要我們的地方。神域是連接生命搖籃維度和原理構造維度的樞紐,關乎着全宇宙的命運,我不能離開。可是你們有能力去改寫這個因為我而走向毀滅的維度。在一層宇樓層中,頒薩是唯一一個可以挑戰四維時空的存在,是我低估了他,沒有選擇置他於死地,現在面對成了心頭大患的他,我坐在神域能想到的辦法,就是你們。因為你們是唯一一批可以降維阻止他的靈魂。」
所有鬼神都沉默了,各自不自然的扭動着。在他們進入神域生活之前,引路人就已經向他們介紹了神域的重要性,其中就給出了神域對宇宙維度的劃分:在他們眼中,宇宙每三個維度循環構成一個世界,一維至三維作為最基礎的維度,被稱為生命搖籃維度;四維到六維絕大部分存在於宇宙宏觀空間與粒子微觀領域中,被稱為原理構造維度;七維至九維已經跳脫其所在宇宙內的時間概念的範疇,將以「外交官」的身份伸向宇宙之外的其他空間,被稱為無界探索維度;而十維與十一維,連神域的仰望者都感到望洋興嘆,目前最多的猜測是,這第四個維度循環代表着宇宙整個樣子,宇宙變成了它們構造下的細胞,流動在一個細微的血管內,無數的細胞們堆積在某一個未知生物的血漿中,隨着視角淡出人體,似乎又回到了一個三維生物的世界。
在理論上,他們認為還有十二維度的存在,甚至不排除更高維度存在的可能,但是對於四維時空而言,已經很難再進行觀測或者驗證了。混沌結晶與生命結晶作為十一個維度的原處締造物,應該是以更高維的存在而不斷展開並集聚未知量成為如今的晶體狀。這第四個維度循環,被神域尊稱為掌舵者維度——它操縱着宇宙這顆細胞,跌跌撞撞地與其他細胞一起遊蕩在血漿中。
回過神來後,苗成岷不自覺地渾身哆嗦起來,那一瞬間,他感覺到這片被三維文明們奉為神明的領域,居然也這麼渺小。他往後看向選擇退出的鬼神們,逐漸意識到——現在退出是逃避,但又能逃避多久呢?沒有誰能逃出宇宙的主宰,逃到哪裡都沒有用。界王的言外之意,是在擔心四維時空的安危,更擔心上層維度的秩序會隨着頒薩的肆意胡為而徹抵紊亂與崩潰。頒薩作為三維生命中唯一一個有力量挑戰神域的存在,如果在宇宙中的生命結晶和混沌結晶都被他拿到手,大半個宇宙的命運,有可能就在一個生物的一念之間。
只有出手,才能為自己有可能贏回一方清淨。這是苗成岷在地球生活的二十四年中,感悟到的最大真理。
「我……去。我不退出。」
苗成岷站了出來,鼓起勇氣看向了輝金色坐檯上的時空界王:「瓦姆勒上,我們的國家有一句話: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至少我不會逃避我的使命,人們需要我,我就會去干,無論發生什麼。這是我們隊伍里的宗旨,我想在神域同樣適用。只有神域的大家敢出手了,才有和平的可能,逃避,畏懼,只會讓邪惡肆無忌憚。」
「說得好啊。」一旁的侍衛向苗成岷投去了讚賞的目光,心裡暗暗感嘆。
面對苗成岷的表態,時空界王向他點頭示意,看向大家,最後通告道:「要走的,現在就走吧,我不強求。」
「我也不會走了。」站在最後面的那位女神仰着頭表態道,似乎想讓時空界王注意自己,「我和前面那位鬼持相同態度。但……我還是想申請延遲降維,我……鄙人想多做準備後再回到瓦姆勒,望界王恩准。」
時空界王的注意力也從苗成岷身上轉向了她,隨着界王的視線鎖定,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生死簿——桌上的生死簿感應到了界王的請求,自動翻動到了第三萬零八頁:維利葉,陰性神,神域修行時長:三百十二天。
「不必表示得如此卑微,維利葉,我只是一個管理者而已,你們才是神域的主角。你的請求,我當然批准,隨時都行。」
隨着苗成岷和維利葉相繼表態,不知是被時空界王給震懾住了,還是礙於面子,沒有誰再敢說走了。
「哦?」時空界王見眾鬼神現在都巋然不動了,心中甚是欣慰,對苗成岷和維利葉的印象也深刻了許多。在他的安排下,眾鬼神也是頭一次品味到了專門為界王下廚的御廚們做的美食。在宴席上,眾鬼神嘴上很高興,但其實除了苗成岷,沒有誰敢說自己充分做好心理準備的。未來的一切就像颶風中心,飄向哪邊,裡邊什麼樣,真神仙都不知道。
神域的燈塔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暗淡了下去,眾鬼神被帶到轉生殿,在得到時空界王的允許後,控靈人為鬼神啟動了圓筒形狀的巨大裝置,苗成岷只感覺像瞬間被打了一針催眠劑,頭像是被灌了一桶鉛般沉重,搖搖晃晃地,最後倒在了地上。隨後,所有鬼神就像是被放進了滾筒洗衣機中,四周面壁上灑下了奇特的漸變色光,表層的圓球狀裝置原地自行滾動了起來,在用自己類似於磁場的力場剝離漸變色光中的組成物質,吸收進了球體的表面。八千轉每秒的滾筒大裝置同時處理着所有球體中吸收的物質,表面經脈般的線路傳輸着各色流體,在高速旋轉下顯得如彩虹般閃耀。
隨着艙內被抽成了真空,時空界王和眾神們看見,那些倒下的眾鬼神在力場中開始升起,全身泛起白色的光點,底下的球體們以自我為中心向各個已經近乎離子狀的鬼神們隨機迸射出霹靂般的扭曲射線,控制着他們降維所釋放的能量爆發。終於,光點們如一顆顆小氣球般飛向了殿頂,轉生殿的頂是空的。這些光點,去往了比神域還要高的上空。
轉生殿的主要裝置,將為靈魂們包裹一層三維流體狀物質並分子緊湊化處理,並通過極其強大的檢索能力抽離出宇宙空間中途徑地球的量子擾動波,將打包好的靈魂們送入擾動波的路徑,像在固定的流水線上送快遞一般。在這個技術上,四維時空的文明能比三維文明多做一件事——控制第四軸向上的運動速率。
「檢測到第二星域空間中前往地球的量子絮態波紋,固定航線已規劃,陣列速度……將在二十二個地球日內達到百分之七十的時間軸方向速度。」控靈人鎖定了最後一個針孔狀的光速閾值校正裝置,回頭向時空界王報告道。
光點越來越多,漸漸的,離子態的他們徹底消失了。
「去吧,孩子們。」時空界王注視的目光如一股暖流,讓那些無數光點似乎在冰冷的四維宇宙空間中有了些許溫度,「你們一定能成為英雄的。」
第一星域 「克瑟」號
艦船昏暗的燈光下,幾根被鎧甲覆蓋着的手指在內質人的軍事專用密碼盤上敲動着,各種繁瑣的指令在屏幕上加載完又合併在一起,繼續着下一個任務,但是又像大腦的神經突觸般將刺激傳向了更多的解析文檔中,如指數般增長的臨時服務器數量還在增加。因為在宇宙空間中,要向對方申請建立的糾纏係數比星球上要複雜得多,一次簡短的視頻對話,在宇宙遙遠的距離下,沒有類神級微波電腦的處理是很難完成的。亞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時不時調整一下自己微微彎下腰的身姿,以防哪裡做的不好又被大帝用壓死人的語氣罵自己。
頒薩敲下了最後一個鍵,很快,艦橋主電腦開始顯示:正在連接對方……
頒薩的通話,整個內質族中誰敢不接?
很快,不出兩秒,接通了,但語氣似乎並不友好:「怎麼了,亞佐?我正忙着呢!」
顯然這位滿頭蒼白的怪人並沒有注意到這是誰的視頻通話。而且,為了維持視頻通話的流暢,電腦為了處理宇宙空間中的波段干擾,從屏幕中可見無數個服務器在如同大魚吃小魚般迅速合併着,儘可能提供電腦自己更快的抗干擾處理。
此人低着頭在辦公桌上看着什麼,應該是什麼文件。他全身淺褐色,耳朵尖尖的露在盔甲外面,下巴下拖着特別長的鬍鬚。
只見他手指輕輕一抬,旁邊的一支筆就被送到了半空,開始在紙上「沙沙」寫着。但是筆尖在紙上滑動的聲音,還是掩蓋不了來自視頻對面機器發熱而產生的躁動聲。這讓多姆佩感到很是懊惱,因為這個聲音非常影響自己的工作。
多穆佩可沒有用手寫,他是用自己的意念操控身邊的物體移動。
「幹什麼,亞佐?說句話啊。」
他不耐煩地抬起頭,下一秒差點從位置上掉下來。內質人大帝頒薩正看着他,面具下的他可能是毫無表情的。
「把整支艦隊交給你管理確實很累,多穆佩,不過你總是太專心做你自己的事情的習慣是該改一下了,老朋友。」頒薩見他終於抬頭了,將自己的雙手緩緩背了過去。
「呃,是啊,我這老東西總是不能讓您滿意的。」多穆佩說。
「我也沒怪你。」頒薩頓了頓,「說正事吧,我需要你比我先去瓦姆勒一趟。」
「嗯?」多穆佩有些疑惑,「不是說大帝您要率領我們所有人一起攻陷它嗎?」
「但我總需要一個實力超凡的人幫我探探路,對吧?」頒薩的面具下,他似乎在笑,「計劃有變,老朋友。你應該還記得我們那個重甲兵方隊領袖吧。」
「迦德。」多穆佩恍然大悟,「您是想讓我救出他?」
「很聰明。」頒薩點點頭,「幾乎沒有人相信他還活着,但是只有我和你有能力感覺到他的氣息波動。之前我向他去了一條超腦電波,我感覺到了回應。他肯定還活着,在瓦姆勒上,但我敢肯定被人類控制着。如果我們能救回他,我想……」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準備。」多穆佩將任務寫了下來,「放心吧大帝,後天之前,我一定將他救出來。」
整個內質人族,也就只有多穆佩敢打斷頒薩的話了。
頒薩什麼也沒說,將通話掐斷了。
「但願你不是像修煞那樣,嘴上的巨人,行動的……。」
頒薩回過身,對亞佐說:「發動殖民艦後,將艦上的壯丁抓出來,我要他們拿上武器。」
「啊?」亞佐有些驚訝,「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接受過任何真正的軍事訓練,即便有也是幼時的那些必修課……」
「這我不管。」頒薩的目光是那麼沉重,重到亞佐的頭都抬不起來,「一百個太陽日內,訓練好他們,我們還要去很多地方。我不需要知道他們的死活,內質人生來就是為了戰鬥的,犧牲,那是兵家常事。」
亞佐點點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
「呃,沒什麼沒什麼!最近又來了一批俘虜,工作挺累的。」亞佐趕忙解釋道。
「辛苦了。」
頒薩一步步緩緩踏出了艦橋,沉重的腳步聲在整個艦橋里迴蕩着,漸行漸遠……
兩個月後 B縣大學校門口
已經沒有課了,下午的陽光在秋天顯得格外溫暖。落葉落下,划過這個少女的發梢。淡黃色的短外套,白色的襯衫,牛仔褲緊緊地裹在大腿上,顯得格外修長。
粉紅的運動鞋踏在厚厚一層的落葉上,「咔擦」作響,思念如一旁馬路上的車流一般在少女心中川流不息。
女孩抱着書包,在人行道上徘徊着,低着頭,望着自己的鞋,在地上輕輕打着情歌的節拍。她有一個約定,不過,對方好像要失約了。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身後傳來絲絲聲響。疑惑的瞬息,轉變成了期待與驚喜,在她想轉過頭確認的瞬間,一陣酥癢爬滿了整個腰際,一個溫暖的身體就這麼貼在了自己身後!
「啊!」馬一涵突然有些害怕,羞澀得渾身哆嗦,像只受驚的兔子。但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從身後傳來,緊接着,又是一撮熟悉的黑色劉海闖入了自己的視線,隨後則是半個吻來的側臉。
「唔……」馬一涵睜大了眼睛,很快便吻住劉宣的嘴唇痴笑起來。劉宣已經毫不客氣的從後面擁抱住了馬一涵,品嘗着她玫瑰色的口紅。
「哎呀!幹嘛~」馬一涵一把推開他,臉蛋紅彤彤的,秀麗的長髮被劉宣的偷襲弄亂了,隨風飄舞着。
劉宣的斜劉海遮住了他的半邊眼睛,他甩了甩頭,右眼睛刻意地眨了一下:「怎麼樣,我的髮型還是很帥的吧?」
「咦——」馬一涵颳了一下他的鼻子,「你也太不會耍帥了,我還是喜歡那個留着寸頭,天天憨憨地對我笑的那個劉宣,嘻嘻。」
劉宣不在意地笑笑,伸出手輕輕地撥弄着她的頭髮:「你喜歡,我就去剪掉唄,老婆大人說的才是真理嘛。」、
「走吧,宣。今天,帶我去哪裡玩呢?」馬一涵牽起他的手,撇過頭,詩情畫意的眼眸里蘊含着無限柔情,劉宣已經徹底淪陷在了這個天使的小酒窩裡。
兩人走在街上,吸引了太多太多人側目,全世界都在為這天生的一對祝福。
「爸爸,你看,那是什麼?」一個小孩指向了天空。
劉宣順着小男孩的手指向的方向看去,居然有四五個流星聚在一團飛向了遠方。
「那個是……」劉宣有些疑惑,納爾斯沒有說話,但劉宣的眼睛已經有一隻變成了淡淡的月光色。
「哈哈,白天原來也有流星雨啊,我要許願!」
馬一涵走上前,握起雙手,閉上眼睛默默許下了願望。
劉宣不用說也知道這小傢伙許了什麼願望,嘴角揚起一絲微笑:「我當然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我的涵兒。這有什麼好憂慮的呢?」
但,那真的是流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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