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拿吧,我可不想老太太到那邊還惦記着我。」
她的哥哥和弟弟都用眼剜她,我又不配合,最後她才放棄了。
本以為,老人入土,兵荒馬亂的一切都結束了,誰知道我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我重新回到了學校,卻再也找不回來當初的生活。
老公說:這麼長時間不在一起睡,要不你還睡在咱媽屋裡吧!
這三年裡我只是勞心勞力地忙,可我不傻。
當初,為了監督我照顧他們的媽媽是否盡心,老公姊妹三個在我家裝了監控,老太太走了也沒有撤,無意中翻閱錄像,我竟然發現了胡姊妹三個在我家「開會」的畫面。
「你和蔣詩文準備怎麼辦呢?」大伯哥問。
「我怕萌萌……」胡若雲說。
「她一個孩子鬧鬧也就算了,你這前怕狼後怕虎的,什麼事都別弄了!」大姑姐恨鐵不成鋼的說,「蔣詩文雖然長得稍微胖一點、矮一點、黑一點……可人家哥哥在組織部門上班,你和她結了婚,咱們三個都能借光!」這是老大說的。
「你看柳如煙現在成什麼樣子了,臉色蠟黃,皮膚粗糙乾澀?要是不認識,說她五十歲都有人信!另外,三年多過去了,她還會幹什麼?對你今後的發展一點幫助都沒有。」這是大姑姐的原話。
「我現在看着她就夠了!」這是我老公恨聲恨氣說的。
我老公胡若雲和蔣詩文結婚?
我懵逼之後是清醒。
這三年來,我基本上都是和老太太睡在一起,怕夜裡一個看不好,她磕了、碰了、摔了,怕她屙了、尿了沒有及時清理遭罪,偶爾和胡若雲同房,他總是讓我洗了又洗,說我身上有他媽媽屋裡的那味兒!再加上這三年煎熬,我好像老了一二十歲,這是準備把我蹬了換新人的節奏啊!
你要換也換個好點兒的,蔣詩文是江城的一個名人,她爸曾是江城市電力集團的老一,別看長得憨大黑粗,對,像女版李逵,又像半截子黑塔。但人家先借老子萌蔭,現在借她哥的光輝,搞了一家叫雲頂集團的建築工程公司,接了市政上的一些大項目。讓他最出名的不是有錢,是她三十來歲,換了三任老公了。
第一任是他老爹戰友的兒子,婚後發現她和她公司的男助理有一腿,離了。
第二任是他的那個男助理,兩個人結婚後蔣詩萌發現老公和她的女秘書不清不白,她安排人把他的腿打斷了。
第三任好像是某會所的男公關,結婚沒過兩個月,那個小帥哥無聲無息地卷了她一筆錢出走了。
胡若雲這是要奔着第四任努力啊。
不得不承認,胡若雲有點像吳某凡,我不能想想他和一個像李逵一樣的女人在一起是什麼樣子!
但再往後調監控,我很快就看到了:胡若雲帶蔣詩文來到我家,兩個人在客廳沙發上脫衣服整活,黑塔壓着吳某凡……就像黑熊怪欺負喜羊羊。
看着我都能心疼胡若雲兩分鐘,這哪裡是make love ?對胡若雲來說分明是受虐啊!
沒有想到,我的老公竟然要和這樣的女人結婚拋棄我。
我拷貝了錄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除了正常工作、正常生活,還給自己報了瑜伽班、健身班,時不時做個美容。
過去的三年,我曾把這一千多個日子的點點滴滴和真實的心境、感悟寫在了我的微信公眾號「如煙人生」里,單篇文章的閱讀量由最初的幾個、十幾個、幾十個、上百個,到現在的十萬加,不知不覺中竟然有了十多萬的關注用戶。
除開通了流量收益,還帶貨,每個月差不多都有萬把塊錢的收入。
三年多來,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很多,看清了很多,悟到了很多!
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憑什麼我還要活在他們的陰影里?
⒋
胡若雲向我提出離婚。
我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但我提出條件:「車子歸我,房子歸我,存款歸我,女兒歸我!」
「憑什麼?」
「憑你婚內出軌!」
「你胡說!」
我亮出奪命武器:姊妹三個密謀、小帥的胡若雲抱着肥碩的蔣詩文在我家的沙發上運動……大概是「三個領導」合議了,不但全盤同意了我的條件,還多給了我十五萬塊錢的「封口費」。
真是意外之喜。
女兒好像什麼都懂的樣子,我和胡若雲領了離婚證,她不但沒有哭鬧,反而回過頭安慰我:「媽,我爸打你那次就該離了!」
胡若雲和蔣詩文的婚禮隆重盛大,我不喜不悲。
婆婆去世後,她的那個房間一直是我住着,胡家姊妹三個嫌棄他們的媽媽曾在那裡屙尿,就連胡若雲也沒再踏進去一步。
一切都清靜了,我準備把那裡改成我的健身房。
挪動床頭櫃的時候,竟然在一個暗格里發現一個鐵質月餅盒,入手沉甸甸的,打開一看,裡面是黃澄澄的金條。20克一塊,整整裝了10塊!
下面有張紙條,字跡雖然歪歪扭扭,但仍然能看出來是婆婆的筆跡:「由兒媳婦柳如煙處理!」
這應該是公公生前留給婆婆的。
我才不會把這些分給那三個渣渣灰。
女兒要上三年級了,我去給她開家長會。
女兒的班主任是個文質彬彬的帥哥,他通報了班裡同學的情況,幾次三番提到我女兒的名字:除了學習好,還特懂事!
並聲情並茂地念了女兒的作文《我的媽媽》:
奶奶病了,連最疼愛的我都不認識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吃飯、喝水,就像孩子一樣會拉在褲子裡……伯伯、姑姑、爸爸作為奶奶的親生孩子,都不願意管,就連護工都嫌煩,是媽媽三年多里悉心照顧奶奶的吃喝拉撒……
在我的眼裡,我的媽媽是最偉大的母親,是我人生的榜樣!
……
家長會結束,我被班主任留下單獨談話:「萌萌媽媽,萌萌各方面都很好,但這個孩子心思特別重,常常憂心忡忡的……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我想和您溝通一下!」
晚上回家,我對女兒說:「你有什麼壓力或者心事,可以和媽媽說一下嗎?」
女兒哭了:「媽媽,我擔心你老了、不能動了、腦子糊塗了,就像奶奶一樣,我想好好照顧你,可我抱不動你、扶不起你!咱家就我一個,我可該怎麼辦啊?」
我把她摟在懷裡:「放心,媽媽運動健身,會努力健康地活着!」
沒過幾天,女兒的班主任又打來電話:「萌萌媽媽,您是用什麼辦法打開她的心結的?她現在在學校開朗活潑,更加努力上進了!」
我很得意地和他分享了很多。
因為都是老師,都是教語文的,我們的共同話語特別多。
我炫了我的「如煙人生」,他無比佩服地表示崇拜:「我的名字叫『思想者』,我還是你的粉絲呢!」
女兒告訴過我,他的班主任因為妻子出國找了個老外,也離婚了,她覺得我們兩個挺合適的……
我唾她:小小年紀,少操大人的心!
可不得不說,他班主任的儒雅、風度還是讓我心動了那麼一下下。
⒌
女兒要小升初了,為緩解她的壓力,我們去郊遊。
又過去的這三年裡發生了很多事。
雲頂集團承接的胡寨村改造項目爛尾了,具體什麼原因不清楚,反正村民們的安置房子蓋了沒幾層就停工了,三年過去也沒有復工的跡象,村民們的過渡費也停了。
有傳言說蔣詩文出國的、有說她被抓的。
村民集體上訪,升任市信訪局局長的我前大伯哥處置不當,造成了嚴重的群體事件,首都的媒體來採訪,他指着人家記者的鼻子質問:「你代表的是誰的利益?」
事件很快衝上熱搜。
省里成立了調查組,退休後的前燃氣公司蔣總、江城市委組織部門的江副部長都接受了調查。
胡若雲來家裡找過我,「我和姓蔣的已經離婚了,為了咱們的女兒,咱們復婚吧!」
我堵在門口:「行啊,只要女兒沒意見,我不介意再委屈一次。」
正寫作業的女兒聽到說話跑出來拉我進屋:「媽,我有道題不會,你幫我講一下。」並順手把門關上了。
後來,我結婚了,和女兒的班主任,女兒算是我們的介紹人。
這個死丫頭幾次三番地帶班主任傅廷修來「家訪」,還強留着人家在家裡吃飯,向人家介紹她媽媽的各種優點:善良、美麗、有才……搞得我心裡慌慌的、美美的。
我過生日,傅老師捧了束血紅的玫瑰敲開了我家的門。
家有「內鬼」,防不勝防啊。
⒍
江城北郊,黃河湯湯,沿岸有綠油油的麥田、金燦燦的油菜花,楊柳枝條綻開黃綠眉眼,到處都洋溢着希望和生機。
女兒牽着我的手,我挽着她班主任一隻胳膊,他班主任懷裡抱着我們的小兒子。
春天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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