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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小雅蘸着赭石色顏料的畫筆突然懸在半空，畫布上未乾的血紅色順着褶皺流淌，在檯燈下泛着詭異的光。
她盯着畫架旁那幅未完成的速寫——教學樓天台圍欄的陰影里，隱約能看到半隻沾着淤泥的球鞋。
"該收網了。"
她咬開新顏料管的封口，鐵鏽味的腥氣在舌尖漫開。
窗外的雨絲斜斜打在玻璃上，將畫室頂燈的光暈切割成細碎的菱形。
周二下午的教職工咖啡角，趙強捏着奶精勺的手指突然收緊。
宣傳欄上新貼的校園寫生作品裡，那幅《天台夕照》的右下角用鉛筆淡淡描着圖書館舊書架的編號。
咖啡杯底磕在瓷盤上發出清脆的響，深褐色的液體在杯口晃出危險的弧度。
"小丫頭片子。"
他扯松領帶，公文包夾層里的U盤硌得肋骨生疼。
落地窗外，舉着相機的女生身影在銀杏樹後一閃而過。
午夜的教學樓像只蟄伏的巨獸。
趙強攥着手電筒的手心沁出冷汗，光束掃過D區三樓走廊時，突然照見牆面上用熒光顏料畫的箭頭。
暗綠色的磷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指向消防通道的方向。
"操！"
他踢開擋路的廢棄課桌，生鏽的合頁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通風管道深處有個牛皮紙袋，借着手機微光，他看清袋口火漆印上的校徽紋樣——和當年封存監控錄像用的火漆一模一樣。
蹲守在對面居民樓的記者調整着長焦鏡頭，看着趙強像只無頭蒼蠅在校園裡亂轉。
鏡頭裡突然闖入幾個穿校服的身影，為首的男生書包拉鏈上掛着限量版球星掛件——正是霸凌視頻里踩碎小雅畫板的那個。
"3號機位準備，他要翻牆了！"
耳麥里傳來急促的指令。雨忽然大起來，趙強公文包側袋露出的紙角在暴雨中迅速暈開墨漬，那分明是教務處專用公文紙的暗紋。
第二天早自習，整個年級的手機同時震動。
匿名賬號發布的九宮格照片裡，趙強深夜撬開檔案室的身影與三年前霸凌事件的處分文件並列，最後一張是沾着泥印的球鞋特寫——放大後的鞋底紋路與天台圍欄上的淤泥完全吻合。
"靠！這鞋是限量發售的！"
後排男生突然拍桌而起，他腳上那雙嶄新的球鞋頓時成了全班焦點。
不知誰開了頭，粉筆頭雨點般砸過去，在嶄新的鞋面上留下刺眼的白痕。
警笛聲撕開晨霧時，小雅正在美術教室清洗調色盤。
她哼着走調的歌謠，把混着赭石顏料的髒水潑進水槽。
窗外梧桐樹上，早起的麻雀正叼着藍白相間的布條飛向樹梢——那是從某個垃圾箱裡翻出的破舊校服碎片。
"藝術源於生活。"
她對着空氣舉杯，冰美式的酸苦在喉間滾了滾。
走廊傳來紛亂的腳步聲，有人在高聲喊着"警察來了"，混着重物墜地的悶響和壓抑多年的抽泣。
當天下午的熱搜榜上，#校園壁畫藏密碼#的詞條後面跟着爆字。
匿名曝光的執法記錄儀畫面里，趙強正把某個牛皮紙袋塞進校長辦公室的保險箱。
而轉發量最高的，是小雅最新發布的油畫《破繭》——畫中少女腳踝纏着蛛絲，指尖卻捏着捕食者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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