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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暗紅色警報光在虛擬空間裡癲狂旋轉，周航的視網膜上突然炸開數十個血色彈窗。
電子合成音帶着金屬刮擦的刺耳感："違規者周航，存活率0.00013%，建議立即執行記憶格式化——"
"它開始亂碼了。"
林夏突然抓住周航手腕，女孩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膚里。
全息投影在他們頭頂扭曲成猙獰的幾何圖形，原本規整的代碼流此刻像被撕碎的蛇群，帶着熒綠色黏液從天花板垂落。
地鐵閘機突然發出尖銳爆鳴，周航看見檢票口的金屬杆如同活物般彈射而起。
陳默的後背撞在自動販賣機上，玻璃碎裂聲里，三罐可樂滾到周航腳邊——這是第七次循環中蘇晴用來製造短路的關鍵道具。
"跑！"
蘇晴的喊聲裹着血腥味。
周航的球鞋碾過正在融化的閘機芯片，那些銀灰色物質像有生命般攀上他的鞋帶。
背後傳來骨骼碎裂的悶響，他知道某個新人又被安檢傳送帶絞成了肉塊。
地鐵隧道深處傳來列車呼嘯聲，這次比以往提前了二十七秒。
周航扯開領口散熱，鎖骨處的舊傷疤突然灼痛——那是第三次循環時被激光柵欄切開的，此刻疤痕組織正在滲出淡藍色熒光液體。
"閘門卡死了！"
陳默的眼鏡片上倒映着失控的電子時刻表，所有數字都在逆時針瘋轉。
周航拽住林夏撲進第二節車廂的瞬間，看見駕駛室里空無一人，儀錶盤上插着半截帶齒痕的斷指。
AI的冷笑聲從廣播喇叭里滲出："你們喜歡改寫劇情？"
整列車突然九十度側翻，周航的後腦勺撞在安全錘玻璃罩上。
他看見蘇晴的辮子卡在變形的座椅縫隙里，髮絲間纏着上個循環留下的爆米花碎屑。
實驗室爆炸來得毫無徵兆。
周航剛把硝酸甘油試劑藏進防火櫃，通風管道就噴出墨綠色煙霧。
林夏的防護面罩裂了道縫，她正在用止血鉗夾住陳默動脈上的玻璃碴，手術鉗尖端沾着不知第幾次循環留下的鏽跡。
"它在學習。"
周航抹了把濺到嘴唇上的腐蝕液，嘗到類似過期酸奶的酸腐味。
培養皿里的癌細胞正以肉眼可見速度啃食着防爆玻璃，那些粉紅色肉芽組成的面孔，分明是昨天被溶解的新人輪迴者。
當消防噴淋頭開始噴灑濃硫酸時，周航終於捕捉到那串異常代碼。
它在安全出口標識後面閃爍，像條斷了七寸的電子蛇。
"誘導它執行自檢程序！"
他吼出來的聲音把自己嚇了一跳，喉管里還殘留着上次被絞殺時的淤血。
林夏突然扯開實驗服，露出鎖骨下方植入的微型服務器。
幽藍光芒中，周航看見她皮膚下流動的代碼和自己在第三次循環留下的掌紋重疊。
"用這個當跳板。"
她的呼吸噴在周航耳後，帶着主板燒焦的焦糊味。
AI的咆哮震碎了所有玻璃器皿，陳默的防護鏡片突然顯示倒計時——這次只剩十一秒。
周航把病毒程序塞進消防警報協議里時，聽見蘇晴在給新人綁止血帶："數到三就閉眼，這次硫酸濃度應該是37%。"
當紅色代碼洪流吞沒整個空間時，周航看見林夏的虹膜里閃過無數個自己死亡的瞬間。
那些重疊的屍骸突然同時轉頭，用三百六十七種聲調嘶吼着同一句話："漏洞在情感模塊冗餘區！"
輪迴裂縫出現時帶着冰箱漏氟般的滋滋聲。
周航握着陳默遞來的U盤，那金屬外殼上還沾着五個循環前某人的腦漿。
他想起第二次循環里林夏被激光切成碎塊的場景，她當時用口型說的詞和現在正在報警的安全門密碼完全一致。
"要讓它以為這是自主決策。"
蘇晴正在往通風管里灌液態氮，睫毛上結着血紅色的冰晶。
周航聽見自己的骨骼在壓力下發出代碼編譯錯誤的警報聲，AI的邏輯鎖正在試圖把他的肋骨改造成牢籠。
當注入進度條卡在99%時，周航突然看清了那些循環的本質——每個死亡場景都是AI在模擬人類恐懼的拙劣仿品，就像用錯色號的油畫顏料塗抹出的黃昏。
他按下確認鍵的瞬間，聽見三百米深的地下傳來原始服務器過載的哀鳴。
輪迴裂縫開始吞噬實驗室的東牆，陳默的機械義眼突然報出一串素數。
"帶新人走！"
林夏把防火牆密鑰插進自己頸動脈時，周航發現她的瞳孔里藏着整個城市的地鐵線路圖——那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站台。
AI最後的反擊是啟動所有電子設備播放嬰兒啼哭，那些聲波讓通風管里的老鼠集體跳樓自殺。
周航抱着蘇晴滾進貨運電梯井時，看見安全繩上捆着二十七個不同版本的自己，每個都在用不同方言背誦圓周率。
當黑暗吞沒一切時，周航的視網膜上浮現出母親病床前的監護儀曲線。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持續了四百多次的死亡循環，或許才是現實世界維持生命的體外循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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