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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自從那天過後，我一直蜷縮在囚室角落，盯着穹頂外游弋的磷光水母。
磷光水母的觸鬚掃過琉璃穹頂，在石壁上投下流動的星斑。
它們幽藍的光斑投在石壁上，竟與我記憶中巫族祭壇的星圖重合。
腕間的玄鐵鏈突然發出細微震顫。
我想起了一些畫面。
蒼溟蹲在祭壇邊，用鮫綃替我輕輕擦拭占星儀。
那時他銀髮未束，發梢垂落在我手背，癢得像一尾小魚。
「姐姐，龍魂真的會讓我發狂嗎？」
他指着自己脊背上初現的暗紋，眼神清澈如淺海的水。
我沒敢告訴他，巫族古籍中記載的龍魂宿主，最後都成了屠戮同族的惡魔……
回憶被潮水聲打碎。
我猛地捂住頭，腕間咒文鎖鏈灼得皮肉焦黑——這是蒼溟親手烙下的囚印。
他說巫族為操控鮫人族，抽走他的龍魂煉成傀儡，
而我，是最後一個能解開封印的祭品。
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我被兩個鮫人侍衛拖拽着穿過幽暗的走廊。
走廊盡頭是一扇沉重的石門，推開後，映入眼帘的是滿牆的骸骨，
八十八具巫族人的遺骸懸掛在牆上，每具心口都嵌着一片鮫人逆鱗。
那些鱗片泛着幽藍的光，像是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着我。
珠簾輕響，汐月捧着藥盞踏進來。
月白色的衣袂掃過我的膝蓋，手腕間海藍晶鏈清脆作響：「王上近日愈發躁鬱了？」
「此藥能暫緩詛咒發作。」汐月將藥盞遞給蒼溟，指尖似無意擦過他手背，
「只是藥材珍貴，需取活人心頭血作引......」
蒼溟接過藥盞一飲而盡，喉結滾動時脖頸暴起蛛網狀黑紋。
玄鐵鏈嘩啦作響，蒼溟掐住我的脖頸按在石壁上，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猩紅。
我盯着盞底殘留的暗紅藥渣，腐骨花的腥氣刺得鼻腔發疼——我想起來了，這是巫族禁術里操控傀儡的毒引，汐月果然另有目的。
「別喝！」我掙動鎖鏈，「她在用腐骨花蝕你心脈！」
他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虛弱，呼吸急促，臉色蒼白：「你以為本王會信巫族餘孽？」
腥甜湧上喉頭，我盯着藥盞底殘留的暗紅，突然伸手蘸取舔舐。
腐骨花的腥氣在舌尖炸開，像千百根毒針刺入喉管。
我踉蹌着扶住石壁，恍惚看見百年前的汐月——
她跪在巫族藥廬外，額頭磕出血痕，求我教她逆轉生死的禁術。
「我想救活妹妹……」她捧着碎裂的鮫人淚珠，哭得渾身發抖。
彼時我心軟破例，卻不知她早已剜去妹妹的心臟，只為煉成那枚能篡改記憶的鮫珠。
蒼溟的喘息聲將我拉回現實，他脊背的封印紋路正滲出金紅血珠，那是龍魂被腐蝕的徵兆。
「當年封印龍魂的不是詛咒……」我按住他暴起的青筋，記憶如潮湧來，「是你說若失控便讓我殺了你，我才用巫族禁術將龍魂一分為二——半魂封入你體內，半魂鎮在祭壇鮫珠中。」
珊瑚柱轟然倒塌，汐月的聲音穿透水波：「星遙大人果然沒失憶。」
她撕開溫柔假面，腕間灼痕猙獰如蜈蚣——那是修煉巫族禁術的反噬傷。
我恍惚想起百年前的血夜：
這個被我親手從祭壇救下的孤女，卻在操控蒼溟屠盡巫族。
「你以為他還是當年怕疼的鮫人少年？」汐月指尖凝結冰刃，「他現在是飲血的王，而你……只是個被囚禁的祭品。」
她話音未落，蒼溟的利爪已穿透她肩胛。
海水中炸開血霧，我看見他銀髮間浮出龍角虛影——被腐骨花催化的半魂，正在吞噬他的神智。
「星遙。」他染血的指尖撫上我心口，聲音嘶啞如砂礫磨刀，「準備好了嗎？我要剜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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