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四十也有三十七八,肥碩油膩,狠狠剜我一眼,心有不甘地說:「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轉天早上,我還在床上賴着,房門又被敲響。
秦雅麗俏生生站在門口,把幾根油條一杯豆漿和兩個茶葉蛋遞過來:「給你帶了份早餐,謝謝你的廁所,謝謝你幫我解圍!」
中午,我在兼具廚房、餐廳功能的陽台上烤串,煙熏火燎伴着香氣四溢。
一口啤酒、一口烤板筋,一吃一個不吱聲。
房門又被敲響,秦雅麗一手端盤水果,一手拎瓶江小白:「聞着你屋裡的香味兒了……」
新人的職場都不易,女生的職場更不易。
秦雅麗比我早一年畢業,在一家文化傳播公司做編劇,姓周的經理是老闆的舅哥,瞅着公司的女員工就流哈喇子,昨天拉着她加班改本子到凌晨,完了非要請她「喝一杯」,她不去,他又要送她回來……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可她既不敢翻臉又沒有辦法。
小女生還挺能旋,52度的江小白和我連着碰了六杯。
她說完了單位,又吐槽群租的這個房子。
周一至周五早上上廁所、洗漱要排隊,洗漱還好說,可憋尿的滋味真心的難受,還有就是衣服洗了只能爬到樓頂的公共平台晾曬,極不方便
最讓她和室友江秋瑩難堪的是,她們的對門是二房東新改的小隔間,一點都不隔音,一對男女住在裡邊,女的濃妝艷抹,好像是混夜場的,老是半夜下班,夜深人靜,兩個人情到真處、情到深處,女的婉轉吟唱,男的粗喘如牛,簡直不亞於現場直播。他們深入交流一次,她和江秋瑩就得一天黑眼圈。天越來越熱,對門滿臉兇相的男人常常穿着三角褲出入公共洗澡間,光着的胳膊、背上紋龍描鳳,一點也不顧及女生們的感受,女生從公共洗澡間出來,他恨不得把眼睛粘到她們身上裸露的部分。
可收入低、工作不好找,兩方面都得將就着。
時間長了,我和她有了默契,7:00起床,7:15一起下樓吃早餐,結伴到地鐵站,下午18:00下班,誰下樓早了就在樓下稍稍等一下對方。
晚飯她都是胡亂對付,我拭着說了一句:「要不你在我那兒搭夥?」她立刻答應了。
我說:「讓你室友一起過來?反正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兒。」
她否決了:「我同學不像我,她有潔癖,說男生住的地方連狗窩都不如……」
江秋瑩倒是自己幾次向我表達不滿:「平哥,為什麼不讓去你那兒搭火啊?」
我嘟囔:「你不是嫌我那裡是狗窩!」
她懵懂:「什麼狗窩?」
3
秦雅麗來自巴蜀山區,她每個月的大部分收入都要補貼家裡。
哥哥當年為了供她讀書,早早輟學打工,人老實加上沒多少文化,當然,主要是因為家裡窮,如今三十出頭連個對相也沒有尋下,剛有人介紹了一個帶孩子的寡婦,要求蓋棟像樣的新房、18萬8的彩禮!這對她家來說,簡直就是山一樣的壓力。
我跟着唏噓。
自從有她搭夥,都是她做飯、洗碗刷鍋,有時候還順手幫我把衣服洗了,我執意不收她給我的「伙食費」。
從此之後,她每天早上都正大光明、理所當然地來我屋裡上廁所,後來發展到在我這裡洗澡。
天越來越熱,她自告奮勇地做給我們做手工涼麵,並打發我下去買菜,我買菜回來,她正在低着手努力和面,媽媽啊,穿着清涼的小吊帶孔就算了,裡面還是真空的……她一低頭、一用力,兩個雪白的小兔子就調皮地動來動去,搞得我魂不守舍。
我眼睛總是不自覺地瞅向某個地方,終於還是被她發現了,她呸了我一聲:「流氓!」卻並沒有真的生氣。
時間太細,指縫太寬,轉眼到了元旦。
半年以來,業務熟了,人頭熟了、工資漲了,我也被領導和同事們接納,單位年會,我作為新生代,表現得很踴躍,聚餐的時候和同事碰杯、給領導敬酒,臨散場的時候已是醉意朦朧。兜里手機微信提示音響,是秦雅麗:我又被那個姓周的纏上了,你能不能幫我解一下圍?
我按照她說的地址來到天上人家大酒店,找到888包房敲門。
房間裡一張十人台,主位上是那個姓周的經理,他兩邊分別坐着一個女孩,其中一個是秦雅麗,幾個很糙的男人正攛掇着兩個女生和姓周的喝交杯酒。看我進來,離門最近的一個男人兇巴巴地問:「你是幹什麼的?」
秦雅麗起身:「他是我男朋友,大家接着玩,我就先回了!」
剛出酒店大門,秦雅麗扶着一棵行道樹蹲下身子,「哇哇」吐了起來,我幫她捶背、又把自己的水杯遞給她。
吐了半天,直到再也吐不出來什麼,我勉力把她扶起來,但她已經走不成路了。
攔了輛出租車,又把她扛上樓,敲門沒人應,也不知道江秋瑩那個丫頭怎麼沒在屋裡,摸遍她身上的衣兜和隨身包包,卻找不到她的房門鑰匙,我拍着她的臉問:「大小姐,你鑰匙呢?」
她幾乎是沒有骨頭一樣任由我摟着才勉強站着:「我要睡覺!」
沒辦法,我只得把她扛到自己屋裡,扔到床上躺好,我才有工夫抹把汗水。
可接下來怎麼睡啊?
大被同眠,溫香軟玉,我倒是樂意,可她要是誤會了怎麼辦?
酒意上頭,加上又累又困,我胡亂拉開被子躺在她的身邊。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手機一個勁地響,我閉着眼睛在枕邊摸索,卻聽一個慵懶的女聲接了起來:「餵……誰啊?你是平凡的媽媽?你找平凡怎麼打到我這裡了?什麼,你打得平凡的電話……」
手機塞到我的手裡,媽媽的聲音帶着激動的顫音:「臭小子,啥時候把姑娘帶回來給媽看看……」
清醒過來的我們都傻了。
明明上床的時候穿着衣服,大概是半夜裡迷迷糊糊睡得不舒服,都胡亂把自己的衣服扒了,現在已是在一個被窩裡赤誠相見了。
「你流氓!」她拉被子蒙上腦袋。
「大小姐,我也喝多了,什麼都沒有做好不好!你不能冤枉人啊!」儘管心虛,我還是強自辯解。
可說歸說,身體接觸傳過來的那種香艷、溫軟讓我的血壓瞬間飆升。
她卻在被窩裡聳動着身體,好像是哭了。
這可真是黃泥掉進褲襠里,是不是屎都說不清了。
明明印象中什麼都沒有做,可怎麼就覺得自己理虧呢?
「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也喝多了,本來送你回屋,可找不到你的鑰匙……」我無力地辯白,「而且,我保證你的衣服不是我脫的!要是說謊天打五雷轟了我!」
「我不管,反正是你欺負了我,你得對我負責!」她哽咽。
我負什麼責?怎麼負責?我腦子完全不在線了。
一條光潔的臂膀攬上來,一條結實的大腿緾上來,她把腦袋拱進我的懷裡:「你得娶我!」
我心裡最後的一絲理智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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