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藍湛!看我又給你帶什麼好吃的啦~」
藍忘機執筆的手不由一頓,狼毫拐了腳,瞬間在批閱的作業上落下一朵墨花。本還略感愧疚,但看了一眼落款———哦,藍景儀———便就半點愧疚之意都沒有了,仿佛無事發生般打了個乙上,就合上放置在一邊了。
「藍湛!我回來啦!」
算算年紀,即便刨去那無妄的十幾年,魏無羨如今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但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恢復了原身原貌之故,他竟活潑得像是回到了當年求學之時。這不,提溜着一個精巧的檀木食盒就小步跳着進來了,像只呦呦小鹿。
「你又買了什麼吃食回來?」
「嘿嘿~你猜!」
「不知。」
「藍湛,你怎的跟我過了這麼久的日子,竟還是這般沒有情趣。我讓你猜,你就應該好生才幾樣嘛,然後再死乞白賴求着我告訴你,這才有意思啊!」
「好,那我猜......」
「別,不用,晚了!哼!」
藍忘機見魏無羨的小性子又上來了,趕緊攬進懷裡,貼着脖子親昵安慰一番。好在魏無羨也是吃這一招的,任由藍忘機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地揩油。
說來也是奇怪,這十幾日以來,魏無羨每天都變着法兒地從外頭帶吃食回來,酸甜苦辣咸樣樣皆有,彩衣鎮若是買不到,他便吩咐外出夜獵的弟子幫忙捎帶。頭一次買回一整個食盒點心的時候,藍忘機還以為魏無羨是買回來打牙祭的,卻沒想到,這些點心最後全都進了他的肚子。
藍忘機素來不重口腹之慾,這兩年境界進入金丹巔峰之後,更是可以長時間辟穀不食。只不過,魏無羨很是喜歡小兩口共享美食,他才餐餐不落地陪着一塊兒吃。
「唔唔~好了,別親了,我不是讓你來吃我的,是吃正經東西的。」
「啵~!」
雖說是天天耕耘不輟的人,但魏無羨不管何時何地都對藍忘機有着致命的吸引。眼下還是白日,案頭又有諸多弟子門生的作業要批閱,藍忘機只好響亮親了一口,放開了魏無羨。
「看我給你帶的,噠噠~!」
「燕窩?」
「對,就是燕窩。我這回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金絲血燕,足夠你可勁兒喝呢!」
藍家雖然家大業大,每日膳堂的藥膳都是百金之價,卻也未曾奢華到採買燕窩來當甜點吃食的地步,也就五長老的藥舍里存着些入藥的尋常白燕。可即便是白燕,也是大多數人家吃不起的珍品了。
「為何?」
「什麼為何?想買便買了啊。」
「魏嬰,你......可有事瞞着我?」
「我的藍二公子含光君,你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我這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哪點你沒見過親過上過,我......」
「莫胡鬧。」
「哼!晚上你在我身上吃得那麼起勁的時候也沒見你少胡鬧。」
論嘴皮子功夫,藍忘機哪怕再修煉十輩子也說不過魏無羨,紅着兩隻招風的耳朵赧然對着人看,儼然一副定要人老實交代的模樣。藍忘機知道,魏無羨是最受不住他這招赤誠中帶點無辜的眼神的,可是,魏無羨也不是吃素的。
「怎麼的?身為藍二夫人,我還說不得我家夫君了?」
這左一個「藍二夫人」,右一個「夫君」的,藍忘機的心窩子猝不及防地被揉了兩把,內里瞬間開心地要飛起來了。平日裡,魏無羨並不常常自稱「藍二夫人」,也只在內室歡愉求饒時才喊上幾聲「夫君」。今日到好,一次性倆都喊了。
「既是我夫人,當然說的。」(抱住)
「藍湛,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托思追和景儀尋了暹羅行商買來的,本就是為了給你好好補補身子。你看你,雲深不知處事務一直那麼忙,你隔三差五地還要出去夜獵,時時刻刻還得想着照顧我,那我當然也得想着關心你呀。你說是不是?」
「嗯。」
被人惦記的感覺肯定是世上最開心的事情之一,藍忘機心下動容,洶湧的情意簡直擋都擋不住了,馬上就要顧不得這青天白日,打算要大來一場,卻被魏無羨一記腦門掌給打了回去。
「!!!???」
「正事兒還沒幹呢,你想什麼呢。白天啊白天!含光君可不能這般放肆~」
魏無羨嘴上說得義正嚴辭,眼神里的挑逗卻怎麼也掩藏不住,惹得藍忘機衝着他渾圓的屁股就是輕輕一掌。
「哎呀!你又打我屁股!」
「不聽話。」
「好,我不聽話,那藍二哥哥聽話行不行。快,全都喝了。」
「一定要喝?」
「一定要喝~來來來,讓我來餵夫君。」
一碗金絲血燕的量並不大,舀了十幾勺便吃盡了,魏無羨對於自己體貼入微的行為表示很滿意。
「好,下午的份兒吃完了,晚上還有。」
「晚上還有?」
「昂~不光晚上還有,明日後日大後日都有,每天兩碗。」
「......」
「你就放心喝吧,血燕喝完了,我再尋些別的好東西來給你吃~我走啦,晚上那碗估摸着也燉上了,我去看着火候。」
開心的小鹿蹦躂着來又蹦躂着走了,除卻藍忘機起皺的衣袍和肚子裡的金絲血燕,仿佛靜室里沒有人來過似的。
到了晚上,魏無羨跟過去這十幾日一樣,主動給藍忘機寬衣解帶,更是堅持着親「口」上陣一輪,末了還不忘盡數收進自己的五臟廟,只道是金絲血燕的回禮。這一通逗弄撩撥之後,才將主場操作權交還給藍忘機。藍忘機雖然奇怪魏無羨最近的主動,但只要魏無羨喜歡,他自當由着,誰讓他才是最盡興的那一個。
這般好吃好伺候的日子,藍忘機足足享受了兩月有餘,直到一日,他在收拾博古架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本從未見過的筆記———【天天小實驗】———看字跡,是魏無羨的沒錯。
天天小實驗?這是何物?天天......天天......就憑這兩個字,藍忘機直覺這筆記里寫的怕不是什么正經東西。翻開一看,果然。
初一~初三:食莓果,味微甜。
初四~初七:食沙棘果,味酸澀。
初八~初十:食胡瓜,味淡卻清口不粘膩。
十一:食酒釀圓子,味帶糯香而回甘。
十二~十四:食參雞湯,味腥濃略苦。
十五~十八:食金絲血燕,味清甜而口感綿密。
......
這上面記錄的是兩個多月來魏無羨給他準備的各種吃食,但是,在味道記錄上卻跟他吃的味道口感不大一樣,有的甚至可以說大相徑庭。就拿參雞湯來說,他喝起來分明鮮香得很,怎的會有腥濃之味?苦嗎?他記得一點都不苦啊?
「啊!藍湛!你偷看我的筆記!」
魏無羨不知道何時回來了,一把奪過了筆記,跟護犢子似的塞進衣襟里抱住,撅着嘴氣鼓鼓瞪着藍忘機。
「魏嬰,這筆記......」
「我的!」
「我知是你的。」
「知道還看!藍湛,你長本事了!現在都會偷看我的筆記了!」
「這很重要?」
「嗯!很重要!」
「連我都不能看嗎?」
當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藍忘機也跟魏無羨多少學了些耍賴皮的本事,而且運用得當,程度拿捏得特別到位。失落的眼神,低垂的頭,抿起的嘴,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上———不開心!好難過!太委屈!
「哎呀,好啦好啦~你不要這幅樣子嘛~也不是不能給你看,就是......就是我還沒有全部實驗完。」
「究竟是何實驗?」
「想知道?」
「嗯。魏嬰,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魏無羨最難以招架的,就是藍忘機的真誠,當即就把自己的實驗大計給賣了。
「好,我告訴你便是,不過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
「嗯~再過幾個時辰你就知道了。」
亥時將至,沐浴完畢,藍忘機懷揣着將信將疑的心情迎來了今日份的第一輪,待魏無羨抹嘴咽下後,藍忘機才總算明白筆記里記錄的,究竟是什麼東西的味道。
對此魏無羨表示,他只是想驗證一下話本里寫的究竟對不對罷了。這一通實驗下來,嗯,吃的果然會影響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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