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槐樹高中異事錄 7: 第七章 看不见的恋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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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余田田的回歸,安小山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緒波動,甚至在看見她之後,還皺着眉問她剛才去過哪裡。 0
 
余田田原本憋了一肚子話要問,結果被他一打岔,組織好的言語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只能先回答道:「我去卉卉班上找她,她同學告訴我,許爸爸死了?」 0
 
 
安小山點了點頭,面容平靜,沒有更多的表示。 0
 
余田田見他這樣,一下子就急了,「他怎麼會死掉呢?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嗎?你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0
 
 
安小山緩緩搖頭,「不是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三天前。」他看着余田田的眼睛,「警方通報,三天前許家遭遇入室搶劫,男主人當場死亡,女主人和兩個孩子因為外出吃飯躲過一劫。」 0
 
余田田呆住了,「怎麼會……」 0
 
 
她的心臟飛速地跳起來,眼前逐漸浮現出許家每一個人的臉,疲憊的、困惑的、痛苦的、欣喜的,其中最深刻的,是那天晚上許爸浮腫落魄的臉。她突然想起與許爸的最後一面,那個時候,她仍因為出軌的事情不願意搭理對方,那居然是最後一面嗎……愧疚,懊悔,擔心,悲傷,種種情緒一齊湧上心頭,她眼睛酸澀發漲,不知所措。 0
 
安小山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你不如先告訴我,你剛剛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 0
 
 
余田田心亂如麻,不知道他為什麼格外在意這個:「就是去了趟國際部,和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同學講了幾句話。」 0
 
安小山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中午帶我過去看看。」 0
 
 
余田田稀里糊塗地答應了。她發覺自己的腦子似乎不會思考了,只會強迫式地梳理着當夜的每一個細節,而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根鋒利的麻線,不斷刺痛着她敏感的神經,讓她一整個早上都神不守舍。 0
 
早讀課後,同學們一窩蜂湧到了余田田的座位周圍,簡直是安小山轉學當天的場景再現,只不過現在故事的主人公對調了—— 0
 
 
「余田田,你還好嗎?老班說你在醫院昏迷了好幾天!」 0
 
「是不是上學累到了?這個禮拜感覺老師們布置的作業都變少了……」 0
 
 
「你要補筆記的話我可以借給你,放學前給我就行……」 0
 
「你的病要緊嗎?還需不需要繼續住院啊?」 0
 
 
余田田的壞心情被同學們的七嘴八舌的問候沖淡了不少,只是一想到許家的事情,胃裡就覺得堵得慌,她忍不住看向安小山,他安適如常,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似乎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之無關,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0
 
不一會兒,上課鈴打響了,身邊的同學們頓時作鳥獸散——第一節是數學課,數學老師是個嚴肅的中年女人,尤其重視上課紀律,她要求所有人在第一遍鈴響後就做好上課準備,不許交頭接耳,因此教室里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0
 
 
余田田的耳邊清淨了。她突然想和安小山單獨說會兒話,但現在已經來不及,走廊上正傳來清脆的高跟鞋聲,余田田猶豫片刻,只得作罷。 0
 
「咳咳。」上課不到十分鐘,趁數學老師背過身去寫板書,余田田還是忍不住給安小山遞了張小紙條——「下課出去聊聊?我有問題想問你。」 0
 
 
安小山抬頭看她一眼,單手接過,唰唰寫下幾筆,將紙條推了回去。 0
 
余田田緊張地打開,裡面是簡簡單單一個「好」字。她稍微鬆了一口氣,又開始一遍遍地回想當天晚上的事情,想得腦袋都痛了。到了後半節課,余田田簡直是坐立難安,老師的話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只盼着快點下課,好讓她把話問清楚。 0
 
 
下課鈴一響,余田田就迫不及待地推着安小山走出了教室。 0
 
「嘶——」 0
 
 
周圍幾個同學面面相覷,紛紛露出了八卦的神情。 0
 
「噫,他倆不會是……」 0
 
 
「嘖嘖,感覺余田田不像是會觸犯學校『男女生相處紀律高壓線』的人啊。」 0
 
「但是,該說不說,安小山真的蠻帥欸……」 0
 
 
「他是帥啦,不過你知道藝術班的賀時嗎?我覺得他比安小山帥。」 0
 
「賀時?是最近說要出道的那個?」 0
 
 
「什麼什麼,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出道,快給我講講!」 0
 
「賀時就是藝術班那個畫油畫的,聽說已經接了一檔省里的綜藝了,估計以後是想走娛樂圈的路子!」 0
 
 
「天哪,我們學校居然要出明星了嗎……」 0
 
「不過聽說他蠻花心的,和學校里好幾個女生都談過戀愛。」 0
 
 
「啊……不過也是啦,這種類型的男生,應該沒有斷過女朋友吧。」 0
 
八卦的熱情來的快去得也快,議論聲漸漸平息,大家也各自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只有靠窗的何菲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中——她的手裡是一個手機大小的木牌。 0
 
 
走廊的拐角,余田田終於問出了她最關心的那個問題:「卉卉爸爸的死,和那天晚上有關係嗎?」 0
 
安小山看向她,余田田不能從他的眼睛裡得到任何的線索,他的眼睛仿佛兩顆無機質的玻璃,通透、純粹,但是沒有感情。 0
 
 
「沒有。」 0
 
得到這個回答,余田田心中繃緊的弦驟然鬆了,她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背靠上牆壁,仍不敢完全相信:「真的嗎?」 0
 
 
安小山點頭,「他壽元已盡,非我之力可以逆轉。當日除去邪祟,我已建議許先生搬家,但天命難違,他註定有此一劫。」 0
 
「你是說……卉卉爸爸註定要死掉,和我們做的事情無關嗎?」余田田心理上的負擔小了不少,人平靜了下來,思路也清晰了,「但你不是說,有一個想取人性命的鬼魅在他們家裡嗎?是不是有人要害他?」 0
 
 
「許家的事端,皆由坪林河水的陰氣而起,那個鬼魅,也是被此吸引過去的。陰物橫行,許家活人住陰宅,人鬼同居一室,所以心魔滋生,家庭不睦,健康受損。你昏迷住院,也是中了鬼魂圈套、接觸了過多陰氣的緣故。」 0
 
余田田似懂非懂地點頭。 0
 
 
安小山最終沒有告訴余田田全部的真相。當天晚上,他也對許芷卉房中的鬼魂心有疑慮,與前來工作的鬼差相談,才知道許爸當年起運是找人開壇做法,以子女運勢為祭換取利祿,這吹氣鬼也是自那時起跟在了許芷卉身邊,為許爸偷運。起初,它能力低微,並未對許芷卉造成實質性的影響,直到許家搬到翠屏山,受當地陰氣催化,鬼魂能力大漲,方顯出神威,致使許芷卉神思倦怠,學業運大減,許爸也因此生意興隆。 0
 
許爸的橫死當屬邪法的反噬,也算是自作自受。 0
 
 
「許自強本人未必知道這種邪術的底細,值得注意的,是做法的人。」鬼差意味深長地說。 0
 
安小山默然點頭。 0
 
 
臨別前,鬼差指着人事不省的余田田告訴他,「這個女娃娃天生魂魄不全,極易招惹冥界之物,你之後要小心照看。」 0
 
安小山應下了。 0
 
 
待到中午,余田田按照約定將安小山帶到了國際部。這裡的學生多數回家吃飯,或者外出就餐,因此走廊里空蕩蕩的,教室里也不見幾個人。余田田走到許芷卉教室的後門,把留在教室里的馬尾辮指給他看:「喏,就是她。」 0
 
安小山看了一眼馬尾辮,立刻搖頭道:「不是她。」 0
 
 
余田田不明所以,跟着他在走廊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趟。安小山的眉頭越皺越緊,余田田問他哪裡不對,他只是搖頭,「以後別來這裡了。」 0
 
見余田田不解,他又補了一句:「危險。」 0
 
 
「……哦。」 0
 
相安無事地度過了一個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課間的時候,余田田被老師派去器材室拿排球。 0
 
 
剛走近器材室的門口,她就透過門上的小窗瞥見裡面有一對穿着校服的男女,看樣子似乎正處在一番拉扯糾纏之中。 0
 
余田田有點尷尬,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側身站在牆邊,想着等他們自己出來。 0
 
 
「……不許再和……交往!」 0
 
女生慍怒的埋怨傳了出來,還夾雜着低低的抽泣,而男生似乎在安慰她,但他的聲音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0
 
 
那女聲是何菲?余田田一愣,更加覺得尷尬。 0
 
何菲為人非常文靜內向,不愛與人交流,在班級里默默無聞,從不出風頭。她身材嬌小,平時梳着短短的學生頭,戴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講話也有些木訥,看起來完全不會和男同學在器材室私會——自己要是進去,豈不是撞破了同學的秘密? 0
 
 
余田田思及此,決定先離開這裡,等何菲走了再過去。 0
 
不到五分鐘,遠遠地看見何菲紅着眼睛推門而出,余田田才慢慢向器材室走去。 0
 
 
余田田悶頭推門進去,抬頭時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那個男生居然還在。 0
 
那是一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生,他身形修長,皮膚白皙,有一張秀麗的瓜子臉,五官精緻,甚至精緻得有些女相。見有人進來,他也沒有表露出驚訝,一雙含水的眸子直直地朝余田田看去,像是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自顧自地轉身走向了窗台,背對着她一言不發。 0
 
 
余田田看呆了,她笨手笨腳地取了十幾個排球,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生仍靜靜地站在窗邊,面對着操場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0
 
晚自習的時候,安小山又一次皺着眉問她:「你又去見誰了?」 0
 
 
余田田一臉黑線:「我見的人多了去了,吃個晚飯能看見大半個學校,你問哪一個?」 0
 
安小山表情嚴肅:「這次不一樣,你遇到了要命的東西。」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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