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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藥匙磕在瓷碗上的聲響驚醒了我。二太太腕間的佛珠垂落床沿，檀香混着若有似無的腥甜："鶯娘，該喝潤喉湯了。"
我盯着她旗袍領口若隱若現的牡丹紋身。昨夜暴雨中沈硯撕開的衣襟處，此刻嚴絲合縫盤扣，卻遮不住鎖骨上新鮮的咬痕——是成年人的齒印。
"硯兒天沒亮就去碼頭舀起琥珀色藥汁吹了吹，"聽說洋人的來批新式輪椅，這孩子總嫌現在的木軲轆硌腿。"
藥汁滑過喉管時，我忽然嘗到熟悉的鐵鏽味。二太太的指甲突然掐進我手腕："慢些喝，當年我給硯兒餵奶時，他總急得嗆咳......"
窗欞漏進的光束里，她脖頸浮現出細密的針孔。那些排列成蓮花狀的傷痕讓我想起沈硯的燙疤昨夜雨中他殘肢抵住我腿根的觸感。
"您說大少爺是奶水長大的？"我故意讓藥汁溢出嘴角。
二太太掏帕子的動作僵在半空。繡着並蒂蓮的絹帕拂過胸口時，我清楚看見她乳暈周圍布滿青紫淤痕——絕不是嬰兒吮吸能造成的創傷。
"二十五年前，我穿着喪服跪在靈堂。"她突然扯開衣領，蒼老的乳房垂在暮色里，"一邊給硯兒餵奶，一邊聽老爺在棺槨後解褲腰帶。"
瓷碗突然落地碎裂。我盯着她小腹的妊娠紋，那絕不是二十五年前的痕跡。
更衣時，銅鏡映出後背的淤青。昨夜沈硯捆我的紅繩在腰間勒出蓮花紋路，與二太太紋路驚人相似。
"這川貝枇杷膏......"我摩挲着青瓷藥罐上的刻痕，那是行草寫的"芸"字。
二太太的佛珠突然斷裂，檀木珠子滾進床底："硯兒說你夜裡，特意......"
院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我們衝出去時，看見管家正指揮小廝搬運雕花木箱。摔開的箱籠里滾出件染血的襁褓，內襯繡着"秦氏婉芸"。
"這是大夫人的遺物！"二太太突然尖叫着撲過去，脖頸青筋暴起，"你們動西廂房的物件？"
我趁亂撿起半張泛洇開的墨跡里藏着驚悚的片段：【......雙生子調包計成郎勿忘承諾......青芸絕筆】
"！"
管家的驚呼中，箱底突然滑剪刀。二太太攥着剪刀朝我笑："當年我就是用這個，剪斷了那孩子的臍帶。"
暮色在這一刻變得粘稠。我看着她瞳孔里扭曲終於明白那些針的來歷——是剪刀戳刺的舊疤。
三更梆子響時，我摸向西廂房。輪椅停在月洞門下，鍍鉻金屬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正在給義肢纏繞繃帶，殘肢斷面滲出的血染紅了繃帶上的暗紋——是連綿的蓮花。
"大少爺的腿......"
"八歲那年，我撞見父親在母親靈位前凌辱乳母。"他突然扯白骨，"母親棺槨突然滲血。"
血腥氣裹着乳香撲面而來。我這才發現輪椅扶手上刻滿細小的牙印，與沈。
"後來我才知道轉動義肢發出機械摩擦聲，"那晚棺槨滲的是人血——乳母被父親割喉時濺上去的。"
夜風掀起他襯衫後腰處赫然紋着生辰八字。我渾身血液凝固——那正是我被賣入沈府的日子。
"想知道為什麼選你嗎？"他突然掐住我後頸按向輪椅，金屬扶手硌着胸口的燙傷，"因為你喘起來......"
東廂房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我們衝進去時，看見老爺正用枇杷膏藥罐往二太太下體塞，滿地都是撕碎的襁褓布片。
"當年你沒能餵飽我的硯兒......扳指刮着二太太乳暈，"現在用這裡餵你的如何？"
沈硯的義肢突然卡住老爺喉嚨。我在混亂中摸到那封殘信，最後一行字在月光下滲出鮮血：【雙生子調包，沈家氣運需飲至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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