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我躲在祠堂供桌下,任憑蜘蛛網黏住鬢髮。沈硯輪椅碾過青磚的聲響停在祖宗牌位前,月光將他影子扭曲的獸硯,娘給你挑的姑娘......"二太太的纏枝銀簪刺破黑暗,"那丫頭胸脯鼓得能餵飽三個孩子,你怎麼就......"
"餵飽父親了不是嗎?"打火機藍焰映出沈硯冷笑。他指尖末一塊靈位,那上面沒有名字,只刻着生辰——正是傳聞中暴斃少夫人的忌日。
我死死咬住手腕。二太太的繡鞋突然轉向供桌方向:"聽說那丫頭今早被扒了肚兜?要我說鎖在......"
"母親。"沈硯的聲音淬了毒,"您當年不也是穿着,被父親從戲回來的?"
瓷盞碎裂聲驚飛檐下夜鶯。我透過桌縫看見二太太保養得宜的臉裂開細紋,沈硯轉動輪椅時氅下露出半截小腿——那裡布滿齒痕,像是被什麼野獸撕咬過。
"下月初八,我要看到她的賣身契。"輪椅聲漸遠時,他補了句,"畢竟,我總得給未過門的妻子報仇。"
瓦片上的露水滴進後頸,我忽然想起昨夜他鎖骨處的燙疤。那些疤痕排列整齊,像極了祠堂長明燈的燭台形狀。
更鼓敲過三聲時,老爺帶着酒氣撞開房門。他今日換了條鑲玉腰帶,玉石雕成嬰孩吮乳的形狀。
"鶯娘......"他掐住我下巴往床榻拖,"聽說你晌午去西廂房送過藥?"
繡鞋在錦被上蹬出凌亂痕跡。我盯着床頭雕花,那裡嵌着枚生鏽的銅釘——昨夜沈硯就是用這個位置,輪椅碾過青磚的聲響突然清晰咣當!"
瓷枕砸在拔步床立柱上。老爺渾濁的眼球凸起,他撕開我中衣時,我聽見隔壁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那小畜生又在摔東西?"老爺突然亢奮起來,他掰開我雙腿對着牆吼,"聽好了!你娘當年就是這麼叫的!"
床柱撞得牆面咚咚作響。我咬破舌尖盯着承塵,那裡有塊褪色的血跡,形狀像只展翅的鳥。當老爺的扳指再次刮過胸口時,隔壁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啪沈硯的藥碗。我數着那些聲響,像在數自己還剩多少塊完整的骨頭。直到老爺掐着我脖子按在窗欞上,月光潑進來時,我看見西廂房窗紙破了個洞。
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正盯着這裡。
梆子敲過四更時,濃煙裹着哭喊聲撕破夜幕。我赤腳奔過長廊,肚兜系帶松垮垮垂在腰間。祠堂方向騰起的火龍映紅了沈硯的輪椅,他正在火場前用打火機點燃一支煙。
"二太太還在裡面!"管家拽住他衣袖。
沈硯吐出的煙圈與濃煙融為一體。他轉動輪椅碾過管家手指,在慘叫聲中輕笑:"多好的火,比三年前那場還漂亮。"
我衝過去時,火舌正舔舐着那塊無名牌位。沈硯突然拽住我腳踝,他掌心燙小媽也急着去死?"
"大少爺!"小廝尖叫着指天。燃燒的橫樑轟然墜落,沈硯猛地將我撲倒在地蕩蕩的袖管蓋住我眼睛時,我後背黏膩的傷口——是舊疤崩裂的血。
"為什麼......"火場熱浪中,他忽然咬住我耳垂,"你的血聞起來和那孩子一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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