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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林絮站在教室門口，手指緊緊攥着書包帶，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葉風的話還在耳邊迴響：「我們一起加油。」這句簡單的話語給了她莫大的勇氣，但當她看到何渺正衝着自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時，那份勇氣又悄然消散，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種子，飄散在空氣中，無跡可尋。
「絮絮，來這邊坐！」何渺熱情地朝她招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聲音甜得發膩，「我們做同桌吧！」
林絮愣在原地，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何渺的熱情來得太突然，與她記憶中那個總是冷嘲熱諷的女生判若兩人，仿佛換了一個靈魂。她猶豫着走過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沒有實感，小心翼翼地坐下，身體緊繃，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哎呀，真沒想到能和你做同桌！」何渺湊近林絮，身體幾乎貼了上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讓林絮忍不住皺了皺眉，何渺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嗎？葉風在初中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呢，那時候就有一大堆女生圍着他轉，現在上了高中，人更帥了，成績又好，簡直就是男神級別的存在！」
林絮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她當然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現在更帥了，對吧？」何渺繼續說，眼睛閃閃發亮，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裡面充滿了憧憬和嚮往，「不過你也知道，像他這樣的學霸，肯定看不上我們這種借讀生，我們啊，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比較好。」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林絮的心，讓她疼得差不多窒息。她強忍着不適，低頭翻開課本，假裝在看書，實際上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隻只螞蟻，在書頁上爬來爬去，讓她心煩意亂。
「絮絮，你怎麼不說話？」何渺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語氣裡帶着一絲試探，「該不會你也喜歡葉風吧？我可告訴你，葉風可不是那麼容易追的，你可別自討苦吃。」
林絮猛地抬頭，臉頰發燙，像被火燒了一樣，她矢口否認：「我沒有！」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尖銳，在教室里顯得格外突兀。
「真的嗎？」何渺意味深長地笑了，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那就好，畢竟你也知道自己的實力...我們這種人，還是不要痴心妄想比較好。」
林絮咬緊嘴唇，牙齒深深地陷入柔軟的唇肉中，幾乎要咬出血來。何渺的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割着她的自尊，讓她痛不欲生。
上課鈴聲適時響起，像救命的稻草一樣，暫時解救了林絮。老師走進教室，開始講授新課。林絮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物理公式就像天書一樣，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每一個符號都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讓她感到恐懼和無助。
「這道題誰來解答？」老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在教室里迴蕩，「葉風，你來。」
葉風站起來，不緊不慢地解答着題目。他的聲音清晰而有條理，像山間流淌的清泉，每一個音節都那麼悅耳動聽。每一步推導都那麼完美，像一位技藝精湛的工匠，雕琢出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林絮看着他的背影，心裡既羨慕又難過，五味雜陳。
「看到了嗎？」何渺又湊了過來，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這就是差距，我們和葉風之間的差距，就像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泥，永遠不可能有交集。」
林絮低下頭，眼眶發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知道何渺說的是事實，但這個事實太殘酷了，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插進她的心臟，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接下來的日子，林絮過得渾渾噩噩，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她每天強迫自己去上課，強迫自己去學習，但她的心卻像一潭死水，激不起一絲波瀾。
物理課上，老師講的每一個公式都像天書一樣難懂；化學實驗，她笨手笨腳，不是打翻試劑就是弄錯步驟；生物課上，那些複雜的細胞結構圖讓她頭暈眼花。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你到底怎麼回事？上課老是走神！」
「這道題這麼簡單你都不會，你是怎麼考進來的？」
「就你這樣還想考大學？做夢吧！」
老師的批評像一把把利劍，一次次刺穿她的心臟。同學們異樣的眼光，竊竊私語的議論，更像是一把把尖刀，將她凌遲處死。
她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當初選擇借讀是不是一個錯誤。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跳樑小丑，自不量力地想要融入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圈子，最終卻落得個遍體鱗傷的下場。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我是不是永遠都追不上葉風？」
「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應該來這裡？」
這些問題像魔咒一樣，日夜折磨着她，讓她寢食難安。她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越來越自卑，越來越封閉自己。
期中考試來得比想象中快。當成績單發下來時，林絮的手在發抖，指尖冰涼。物理59分，化學62分，生物65分...她的視線變得模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在成績單上，暈染開一片片水漬。
「哎呀，不就是一次考試嗎？」何渺看着她的樣子，不屑地說，語氣里充滿了輕蔑和嘲諷，「至於嗎？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喪？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考了零分呢！」
「你懂什麼？」林絮突然抬起頭，眼淚奪眶而出，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洶湧而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衝着何渺大吼，「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學到多晚嗎？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你知道我為了這次考試付出了多少嗎？」
「努力？」何渺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借讀生就是借讀生，再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有些人啊，天生就不是學習的料，再怎麼掙扎也沒用。」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林絮的怒火，她像一頭髮怒的小獅子，朝着何渺咆哮：「你憑什麼這麼說？就因為我是借讀生，就活該被看不起嗎？就因為我成績不如你，我就低人一等嗎？」
「我說錯了嗎？」何渺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像一個高傲的女王，俯視着她的臣民，「你看看你的成績，再看看葉風的。他可是年級第一，而你...你連及格都難，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林絮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像一把尖刀劃破了寂靜的空氣。教室里所有人都看向她們，目光中有驚訝，有疑惑，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林絮的聲音在發抖，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以為你比我強多少？至少我...」「至少你什麼？」何渺打斷她，步步緊逼，「至少你花錢買來了一個借讀生的名額？至少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借讀生，還有點自知之明？」
這句話像一記重拳，擊碎了林絮最後的防線。她轉身衝出教室，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她不敢回頭，只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操場的角落，林絮才停下來。她蹲在地上，把臉埋在膝蓋里，無聲地哭泣，身體微微顫抖着，像秋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
「我真的那麼差勁嗎？」她問自己，聲音哽咽，帶着一絲絕望，「我真的永遠都追不上葉風嗎？」
遠處傳來下課鈴聲，但林絮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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