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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淋雨？
我閉上眼睛，腦海里清晰地浮現出雨中的那一幕。想着他倔強地不肯提及心裡那個人的名字，又聯想到方才的夢境，姐姐慘白的面孔和地板上蜿蜒流淌的血跡……
「林風奕，你這個薄情郎，你殺了我姐姐，是你殺了我姐姐！」
我的情緒仿佛被身體中的另一個人掌控，喜怒哀樂完全由不得自己。
腦海中一旦浮現姐姐自殺的那一幕，我便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暴躁易怒，一心只想殺了他來泄恨。
「長歡，不是我，我也不想這樣的，對不起，對不起長歡！」 林風奕緩緩在我面前蹲下身來，宛如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他在祈求我的原諒，那模樣是那樣脆弱，那樣卑微。
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仿佛漸漸沉睡過去，我別過臉，背對着他，情緒也逐漸平穩下來。
我不說話，眼淚卻大滴大滴地落在枕畔。
我不敢轉身，不敢看他，更不敢讓他瞧見如此脆弱的我。
是的，我病了！這三年來，我的情緒一直起伏不定。
醫生說我因姐姐的死遭受了太大的刺激，心理變得脆弱、易怒，經常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甚至還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
我聽到小心翼翼的關門聲和一聲無奈的嘆息，知道林風奕已經出去了，這才敢蒙着被子，任由自己放聲大哭。
我始終放不下姐姐的死，也忘不掉對林風奕的愛，覺得自己誰都對不起，只能不停地折磨自己。
上海的雨季漸漸過去，積攢在我心頭的陰霾也隨之一點一點地消散，似乎我也不像從前那般愛發脾氣了。
醫生說，我正在慢慢好轉。
那天，閒來無事，我踱步到林風奕的書房，打算找本書看看。我的目光在書架上來回掃視，卻忽地被桌案上一抹刺眼的紅吸引過去。
那是一摞尚未發出的婚帖，我輕輕打開，卻仿佛被定住一般，沒有力氣再次合上。帖子從我的手心緩緩滑落，正巧飄到腳邊。上
面一行行書小字，端端正正地寫着兩個人的名字 —— 林風奕、程若瑤。
我的腳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在那婚帖上來回跺着。
瞥見桌案上剩餘的婚帖，我又發了狠地將它們撕得粉碎，手一揚，漫天的紅色碎片如同雨滴一般紛紛落下，砸在我的臉上、心上，真是可笑至極。
林風奕，我真是看錯了他。曾經，我也試着相信他的話，試着相信姐姐的死與他無關，只是姐姐愛得太過痴迷。可是，如今這張婚帖就是他薄情寡幸的鐵證，我又怎能說服自己去原諒他？
林風奕回來的時候，已是半夜。客廳里沒有開燈，漆黑一片。下人們都被我打發走了，只有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眼睛在暗夜裡閃爍着灼灼光輝，精神一刻也不敢鬆懈。
我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接着是他走到廊邊換拖鞋的動靜，然後伸手開燈。
在燈光忽然亮起的那一刻，我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詫：「長歡？怎麼還不睡？」 他的眼睛紅紅的，聲音也透着一股疲憊的暗啞。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我站在原地，兩隻手掌在背後緊緊攥着，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林風奕一臉不解地望着我，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笑了笑：「倒還真有一樁事，還沒來得及跟你講。過幾日，我安排你去英國留學怎麼樣？也可以順便散散心。」
「原來，你都安排好了！」
我從背後抽出一張皺得不成樣子的婚帖，用力扔到林風奕身上，看着他大驚失色的模樣，冷冷嘲諷道，「再過半個月就是你和程若瑤的婚事，你怕我壞了你的好事，便計劃着打發我去英國。林風奕，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我看着他的臉色由驚慌轉為陰沉，最後又恢復風平浪靜，心中的怒火陡然升騰起來：「林風奕，你這樣做，如何對得起我姐姐？」
我這樣咬牙切齒地喚他的名字，還是頭一遭。
恨到了極點，連把他當作陌生人都覺得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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