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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第二章
暴雨依舊在肆虐，鐘樓內的氣氛卻比外面的風雨更加令人窒息。我站在樓梯口，看着徐凱那雙顫抖的手，心中警覺頓生。作為一名法醫，我對血跡再熟悉不過，那抹若隱若現的暗紅，絕對不是普通的污漬。空氣中瀰漫着鐵鏽味，混合着雨水帶來的泥土腥氣，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噁心。
「徐總，能否跟我們詳細說說，今天下午的會議內容？」老李不動聲色地問道，目光卻牢牢鎖定着徐凱的表情變化。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鏡片上閃過一絲精光，仿佛要看穿徐凱的所有偽裝。
徐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喉結的滾動卻暴露了他的緊張。「是關於南岸開發項目的討論。陳總他……他一直在推進這個項目，但是……」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了一下，眼神閃爍，像是在躲避什麼。他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掌心的汗漬在他的西裝褲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記。
「但是什麼？徐總，請您繼續說下去。」我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引導他，同時觀察着他細微的動作。他的目光飄忽不定，似乎在回憶，又像是在編造。
就在這時，樓下又傳來一陣騷動，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了進來，高跟鞋敲擊着木質地板，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鐘樓里顯得格外刺耳。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緊抿，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像一把鋒利的刀，直刺人心。我認出她是永興集團的財務總監方雯，一個在公司里以鐵腕著稱的女人。
「死者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方雯的聲音很冷，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在詢問一個與己無關的案件。她環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了我手中的物證袋上，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老李正要回答，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從樓上傳來，震得整座鐘樓都微微顫抖。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我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只見機械室的方向傳來陣陣詭異的齒輪轉動聲，在狂風暴雨的呼嘯聲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那是……鐘樓的機械在自動運轉？」小張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臉色煞白。他緊緊地抓着我的衣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我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這座鐘樓已經廢棄多年，機械早已停止運轉，怎麼會突然啟動？難道是……
我快步上樓查看，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機械室內，巨大的齒輪正在緩慢轉動，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仿佛一隻沉睡的巨獸正在甦醒。昏暗的光線下，齒輪的陰影在牆壁上扭曲變形，如同張牙舞爪的魔鬼。而在齒輪的縫隙中，我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物件——那是一枚沾血的袖扣，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
「有意思。」我蹲下身仔細觀察，這枚袖扣的款式很特別，上面刻着一個古怪的徽記，像某種神秘的圖騰。我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這枚袖扣的主人是誰？它和陳明遠的死有什麼關係？
就在這時，方雯突然開口：「那是公司高層的定製袖扣，每個人的圖案都不一樣。」她的語氣依然平靜，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仿佛隱藏着什麼秘密。
我將袖扣收好，轉身問道：「方總，能否告訴我們，最近公司內部有什麼異常嗎？」我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方雯的目光與我對視了一秒，隨即移開，看向窗外肆虐的暴風雨。「如果你說異常……那就是南岸開發項目。這個項目涉及金額巨大，但是……」她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猶豫。
「但是什麼？」我追問道，心中隱隱感覺到，這才是關鍵所在。
「但是賬目有些問題。」方雯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仿佛怕被人聽到，「我發現有一筆巨額資金的去向不明，正準備向陳總匯報。」
此話一出，徐凱的臉色驟變，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方雯怒吼道：「方雯，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污衊我嗎？」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際，樓下又傳來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讓我來告訴你們真相。」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老者拄着拐杖，正一步步走上樓梯。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他是永興集團的創始人之一，現已退休的張守誠，一個在公司里擁有絕對權威的人物。
「南岸項目背後，隱藏着二十年前的一個秘密。」張守誠的聲音沙啞，帶着一絲滄桑，「而這個秘密，可能就是陳明遠今晚死亡的真正原因。」
話音未落，整座鐘樓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停電了。黑暗中，我聽到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還有人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叫。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來，將我緊緊包圍。
當我掏出手機照明時，赫然發現張守誠不見了。而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地板上赫然出現了一行用鮮血寫就的字：
「真相就在鐘聲里。」
一陣冷風突然從不知名的角落吹來，吹得我手機的光影搖曳不定。在這忽明忽暗的光線中，我仿佛看到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在這座被暴風雨包圍的鐘樓里，每個人都在說謊，而真相，正被層層謊言掩埋。
突然，鐘樓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巨大的鐘擺開始自行擺動。在這機械與雷雨的交響中，我似乎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慘叫，又好像是幻覺。但我知道，這個夜晚，將會有更多的秘密浮出水面。
而我，已經無法抽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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