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的规则,神也有神的规则。
神明的规则是:神明不可出山,这是贺椿诞生之初就知道的。
可抵抗得了一人在山中度日的寂寞,却没能抵抗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滋生的爱意。
贺椿想着山下生活宁静的村子,途径热闹的集市,有人耕作,有人叫卖。
他通过云意一个人,看到了更多的生命和他们的生活。
夜色还没完全褪去,蒙蒙的亮着。
贺椿一只猫猫轻巧的像没有实体的幽灵,沿着房檐走动,他要去给云意摘一朵还缀着露水的花。
街上的男女身上佩戴的装饰也是好看的,但怎么都比不过最新鲜漂亮的一朵花。
贺椿刚离开,屋内躺着的齐深就睁开眼睛,像是一直没睡一样。
齐深随便拢了拢衣袍,走到院子中。
一阵青烟在他的手中像火焰般跳跃,被风带着丝丝缕缕钻进云意所在的房间。
齐深抬头看着将明时格外晦暗的天,感受着一天中最寒凉的空气,静静等待。
云意睡得不算深,青烟在她的上空盘旋两圈,她就醒了。
凌晨醒来,云意有些恍惚,下意识伸手去摸应该在枕边共眠的贺椿,可却扑了个空。
怎么回事?
正是万物都在沉睡的时刻,云意不好太大声,只在屋里转了两圈,小声地叫着贺椿,没找到。
云意这时候没有想到他不会轻易遇到危险,直接裹了外袍就打算出门去找。
齐深:“醒了?”
云意看到黑暗里的身影一瞬间,心就提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齐深想做什么,但她的直觉好像已经先一步判断——他会伤害贺椿。
云意定了定心神,沉默,既然他在这里等着自己,那么,与其暴露自己的焦急,不如先弄明白他的意图。
齐深:“不用这么防备,我没能力伤害贺椿的,它是自己出去了。不如你在这等他,我们正好也能聊聊?”
没什么事情总能如人所愿,他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云意。
云意还是紧绷着,但踏出了房门,在门口的廊道坐下。
她还是沉默,但意思是:我听听你要说什么。
“你和贺椿不是订了契约,怎么?你感受不到他在哪吗?”齐深笑容加深:“哦——看来是单向。”
云意知道他意有所指——她和贺椿的关系并不平等。
云意:“然后呢?”
齐深:“云意,那不是喜欢和爱,神明暂时的垂怜不代表什么。他让你嫁给他对吧?那不过是契约,这是神明和人类唯一能缔结的契约,对他们来说,成婚不代表什么,没有人类赋予的那么多的意义。”
云意没有动摇,有没有爱意她能分辨的清楚,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他们会一直陪伴彼此。
只是齐深的话到底乱了她的心神,她没有分析出齐深和他说这些话的目的。
也没有注意到齐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齐深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不过已经足够了。他不是要破坏他们的关系,他只是需要云意足够理智。
而她比他期盼的做的还好。
贺椿叼着花回来看到的就是云意坐在廊边仰头听齐深说话,齐深笑的很开心。
小猫的体型迅速变大,落在两人中间时已是人形。
贺椿挡在云意面前,按着齐深的面具一直推他直到撞到了院墙。
贺椿充满威胁:“离她远点。”
齐深喉结滚动两圈才说出话:“知道啦。”
贺椿懒得和他多做纠缠,云意说他是个危险的可怜人,但是有用,所以要离远点,又不能太远。
贺椿拎起齐深的衣领,随手一扔。齐深双脚离地,撞坏了自己的房门,摔进了屋里。
倒是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就是疼的他半天都没爬起来。
贺椿转头,气势汹汹的向云意走去。
云意:“你去哪了?”
贺椿冷着脸:“我生气了。”
云意愣住,他一大早上的不见了人影,自己还没生气,他生什么气?
刚接触的时候以为云意是个天真虔诚的小女孩,可接触的越久越发现,她是个固执,勇敢,有主见,异常清冷的人。
此刻愣住好可爱。
贺椿的气只生了一秒:“算了,不气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从怀中把一直小心保管的花拿出来,别到云意耳边的发间。
开的正好的蓝紫色昙花有些大,不过和云意相得益彰。
他看到别人头上戴花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觉得云意最适合这朵花。
太美了,在森林那么久,他怎么都没给她折过一朵花?
贺椿:“不过你要和他保持距离,你说的,他很危险。”
云意抬手轻轻触碰鬓边的花,她看到了上面流转的生命力,那是贺椿注入的,让它保持鲜活盛开的力量。
云意:“好,以后你不能随便离开我身边,如果离开要让我知道,外面太危险了。”
贺椿支支吾吾的应下,感觉自己的脸上突然热气蒸腾。
他嘭地变回了猫样,舔了舔爪子。
云意蹲下认真的盯着贺椿的眼睛:“怎么变回去了?答应我了吗?”
贺椿:“嗯。”装作若无其事和云意一起回房休息。
什么叫不能随便离开她身边,这是代表着云意也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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