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兖州府一派烟雨迷濛的景象。城东一座大宅更是高挑红灯,鞭炮齐鸣,门口人来客往,热闹非常,毅武侯秦平秦老将军今天在此卸甲归田。上门宾客或是朝中重臣,或是封疆大吏,更有甚者千里迢迢来此拜贺。
秦老将军年近古稀,自永乐皇帝还是燕王之时就在其麾下效命,平生征战无数,靖难之役他更是大显神威,助燕王夺取帝位,立下不世之功。
现今永乐皇帝御驾北征,秦平上书请战,皇帝念其年老不忍劳动,就颁下旨意册封秦平为毅武侯,赐丹书铁券,在兖州颐养天年。
兖州知府鱼颜数日前就接到请柬,心中犹豫不决。
一是鱼颜为人不善交际,懒于应酬;二是早年与秦平之间有些摩擦。
可那边有话传来,秦平将在酒席宴前当众展示一件稀世异宝,此宝乃是传说中的鱼肠古剑!鱼颜此生最爱鉴赏古董珍玩,权衡之下,也就带着罗左赴约前去了。
鱼颜送上贺礼进得门去,毅武侯府内极尽奢华,宴席摆在后厅,前来道贺的大多是武将,像鱼颜这样的四品文官只能坐在最后排。
鱼颜坐在角落,自斟自饮,双手微微颤抖,只盼着秦平早些将宝剑取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一旁陪侍的罗左见鱼颜闷闷不乐,唉声叹气,便凑近轻声问其缘由。
鱼颜皱着眉头,低声答道:“绝非本官鼠肚鸡肠,只是那秦将军祖籍洛阳,为何要在兖州归隐?兖州百姓又要被其所累呀!”
就在此时,秦平摇晃着起身敬酒,看样子已经有七八分醉意,脚步略显踉跄。众官员各自举杯,纷纷响应。秦平大笑道:“有劳各位如此看重老朽,秦某这就去取宝剑来给大家观赏助兴!”
两名侍从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秦平离了宴席,奔西跨院去了。过了半个时辰,秦平仍未折返,鱼颜等得有些心焦,不停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便叫侍从前去探看。忽听西跨院方向有人高喊:“大事不好!侯爷被杀了!”
鱼颜大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立即随众官员跑去查看。
西跨院内正房大门敞开,隐约看见秦平趴在地上。鱼颜紧跑两步,横在门口,双手抱拳,拱手说道:“列位大人切勿入内,此乃凶案现场,兖州是本官治所,理应由本官前去验看!” 随后又向身边的罗左耳语几句,罗左领命,匆匆出了侯府。
鱼颜除去靴子,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得房内,眼睛警惕地四下环顾,屋中桌椅饰物摆放规整,并无打斗痕迹。地面上有些许已经风干的足印,辨识不清。
秦平背后插着一把短剑,手脚松弛,看来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刺中要害毙命。尸体旁边摆着一个紫檀木盒,盒内有鲨皮剑鞘。再看凶器,此剑长约一尺四寸,看剑柄和剑身上的花纹,应该是先秦的铸造工艺。
“莫非这就是鱼肠剑!秦将军怎会被自己的宝剑杀死?” 鱼颜眉头紧锁,口中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疑惑和凝重的神情。
门外议论纷纷,鱼颜来到众人面前,深吸一口气,高声说道:“侯爷已被利器刺死,凶器可能就是鱼肠宝剑…… 侯爷乃是朝廷重臣,而今死于非命,此事非同小可,今夜在场之人均有嫌疑,本官请列位大人暂居侯府,以便本官询问。”
鱼颜此言一出,立刻招来非议:“凭你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竟敢如此妄自尊大,在场都是朝廷要员,耽误了政事,你吃罪得起吗!”
“哼!兖州乃是本官治所,查案缉凶乃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如果放走了凶犯,陛下怪罪下来,列位又有谁吃罪得起!” 鱼颜挺直腰杆,毫不退缩,眼神坚定地扫视着众人。
这时,罗左率领千余府兵将侯府团团包围,士兵们迅速列阵,动作整齐划一。
众位大人口舌之声不止,罗左手按佩刀,大喝一声:“侯府各个厢房已经为大人们收拾完毕,请吧!”
众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只好依从。鱼颜令部下将侯府从里到外仔细地搜查一番,士兵们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却无所获。又将搀扶侯爷的两个侍从以及西跨院的卫士唤到近前详加询问。
当时,两个侍从搀着侯爷来到房前,侯爷独自进屋,将门关上。他们在阶下等了半个时辰还未见其出来,想是侯爷醉酒睡着了,便敲门询问,房中没有半点声息,这才斗胆入内查看,就见侯爷背插利器,倒地毙命了。巡逻的卫士也没听见屋内有打斗声音。
鱼颜遣去众人,罗左看了看秦平的尸体,微微摇头,说道:“从侯爷被刺的部位来看,凶犯出剑极准,下手干净利落,定是一流的刺客,看来宾客中武将的嫌疑最大。”
“罗捕头此言有理,但来此的武将多是侯爷故旧部属,何人跟他有此深仇大恨?况且侯爷随圣上征战南北,沙场名宿,虽廉颇老矣,但也不至于被人置于死地而无声无息,一切还要从长计议。我这就修书一封,你差人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京城杨士奇杨大人处。” 鱼颜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迅速书写起来。
鱼颜连夜收拾证物,令人验尸,拓下房内足印,用明线圈画清楚…… 高搭灵棚,以供吊唁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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