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听得最认真,提问道:“可是,我在A市生活了这么久,从没听说过姓夜的名门望族啊?”
李律师还记挂着两个女生对他的“无礼”,立刻嗤笑一声,“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别是知道了一点皮毛就生搬硬套过来。”
小蔡没有理会李律师的的挑衅,耐心解释道:“‘夜’只是一个封号,实际上没人知道这个家族的真实姓氏。”
“伴随夜家崛起的那个王朝,在整个历史的长河里非常不起眼,在当今学界也是一个边缘领域——因为战火,当时的史料基本佚失,现在我们只是靠历史的蛛丝马迹来补足完整的故事。”
“这个王朝地处西南,当时的首领叫做穰余。在某一天,他曾秘密地会见了夜家的一位小辈,在此之后,夜家就成为了穰余的心腹。奇怪的是,他们并不为穰余处理政事,而像是接受了什么特殊任务,从此不断地出没于山野沼泽,并且征集了大量的工匠,似乎是在不断建造什么东西。没人知道夜家究竟在做什么,就连工匠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被分隔在不同的小组,制造的东西也完全不同,只看得出是某种巨大建筑的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有部分设计图纸流出,连当时手艺最好的营造巧匠都对其精妙的设计拍手称奇,声称是‘神施鬼设’,感叹如果这个建筑能够落成,必然能流芳百世。”
“有人说夜家的行为只是掩人耳目,实际上是在为穰余寻找前朝的宝藏,而更多的人认为夜家被要求打造的是穰余的陵寝。”
“夜家出世之后,穰余的事业也如有神助,他穷兵黩武,不断扩展王朝的版图,几乎吞并了周围的所有势力。但是,他的成功只维持了大约七年,在向北打到一座山脉的时候,他突发恶疾,死于阵前,他的王朝因此湮灭——夜家也跟着销声匿迹了,那些只存在于人们口中的建筑,同样杳无踪迹,真正地成为了传说。”
“但在野史里,还有一种说法,夜家人其实掌握着神秘的方术——有人曾经在夜晚看见夜家的人聚在一起,似乎是在举行什么奇特的仪式。这个人回去之后就开始频繁地做梦,不分昼夜,在白天也常常徘徊在梦境和清醒之间,直到精神衰竭、心力交瘁,最后死去。”
“所以,夜家建造的建筑,也被认为蕴含着特殊的力量。”
小蔡讲完,整个通道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神神叨叨的,”李律师抱着双臂,还是不屑的样子,“说了半天还不都是野史。”
游金则看着神采奕奕的小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李律师虽然呼幺喝六的惹人讨厌,但他总能说到点子上——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刚好他们到达了神秘的地宫,刚好队伍里就有一个研究这方面的专家,简直就像是特意给他们做背景介绍似的。
总之,有点不对劲。游金疑心病发作,忍不住打量起每一个人。
石头看起来神经大条,他戴着厚厚的眼镜,时常较真得过分,有点像学生时代会碰见的那种好学生,同学们未必会多喜欢他,但一定最得老师的心意。
榴莲不爱说话,永远走在队伍的最后,像个一脸不耐烦的耐烦的背后灵。但她脑子转得很快,是个干脆利落的帮手。
而小蔡,她一开始看起来弱不禁风,胆小怕事,现在反而展现出与之相反的性格特质,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游金,似乎在等他发表意见。
游金:“呃……我想问,这和庞女士的任务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小蔡的声音立刻弱了下去。
李律师仿佛得到了支持,发出了更大的哼声。
“也许这可以解释她身上的异变,”榴莲格外烦李律师的做派,出言维护道:“至少我们了解到了地下宫殿的起源。”
游金看着众人,默默感叹,作为一支队伍,他们既没有坚不可摧的团魂,又没有出色的智力和武力担当,简直平庸得可怕。他们能够从庞女士手里全身而退,只能说是祖宗显灵、运气爆表了。
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众人继续向下,前进了五百步左右,遇见了另一道门。
和地铁里那扇敷衍的铁门不同,这扇门异常高大,通体漆黑,表面雕满了阗繁复杂的图案,手电光照上去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门是由黑色的石材和乌木制成的,上面的图案相当晦涩,不同于任何已知的文化体系,更像是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或是图腾的复合产物。其中,隐约可以辨认出一些貌似蛟蛇的奇异生物,它们盘结扭曲在一起,仿佛有某种生命力,手电照上去,反射出幽幽的闪光。
“天哪……”石头将滑落的眼镜托起,啧啧称奇:“这也太壮观了。”
如果这时有人回头看,就会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的深度。身后漆黑一片,不见来路,他们仿佛已经到达了真实世界的尽头,而面前的门宣告了另一个世界的起点。
脚底传来轻微的颤动,严丝合缝的大门突然从正中打开,露出了其后的巨大空间。
经历过庞女士的追逐战,众人的胆子都大了不少,一阵安静过后,游金率先迈进了门里。
里面是一个圆形广场,地面和墙壁用的是和外面一样的石砖,抛光得极为平整,走上去能听见脚步的回声。广场的中央,有一根高大的立柱,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众人的耳边,不时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嗡鸣,仿佛是风穿过石墙发出的呼啸,又像某种古老生物的的嘶吼。这些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层层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游金停了下来,没敢继续向前走,“你们说,这里会不会有机关?比如踩到什么东西就万箭齐发把我们射死之类的。”
石头和李律师顿时停住了脚步,小蔡表示不赞同:“这种砖叫做青砖,工艺复杂,耗时耗力,选土和烧制都非常讲究。而且它的质地坚硬密实,从用途和受力结构上来说,底下都不太可能有东西。”
游金还是觉得不对,这像是一种直觉,又或者只是这里太空荡了,空荡得得令人不安。他突然一个激灵,地下做不了文章,那头顶呢?
他把灯光朝上面照去——正对上一张腐烂的长脸!
惊惧之下,游金一时难以挪开自己的视线,他的鼻腔里甚至嗅到了一股潮湿的臭味。
长脸轻轻摇晃着,它的眼球已经浑浊成灰绿色,嘴巴张得尤其大,牙齿都掉光了,再往上是严重扭曲变形的身体。这是一具被倒吊在游金头顶的尸体!它的皮肤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霉斑和裂痕,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似乎随时都会再一次撕裂周围的所有东西。
而在它的身旁,吊满了同样状态的尸体。
手电所及之处,居然全部都是头朝下的尸体!它们像风铃一样随风摆动,碰撞,摇摇欲坠,而它们浑浊的眼睛,就这样冷冷地盯着闯入这里的外来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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