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过得很快,张安俊在埃及已经逗留了三天,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如鲠在喉,放不下心。
深夜,张安俊拄着拐杖,漫步在街头。
不知怎地,他又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神庙,来到那尊只剩下身躯的石像前。
为了追寻埃及亘古久远的文明,张安俊倾注了大半生的心血,他亲眼见证了苏里头颅和雅克陵寝的重见天日,然而那些历史中的迷雾却愈发浓重,如层层迷雾笼罩,让人难以看透。
诅咒,穿越时间与空间的诅咒是否真的存在?
当年导致考古队集体猝死的细菌,至今依旧没有被破解,而近期宋勇又死于毒蚁,难道刻在墓门上的寥寥数字真的会令人死无葬身之地吗?
如果说禁锢苏里头颅的黑色胶状物质是因为诅咒消失而脱落,那么雅克的头颅上为什么在同一时间也被禁锢上了黑色胶状物质,而且和苏里一样失去了自己的头颅?
苏里的头颅?
雅克的头颅?
一颗头颅引出太多的恩怨纠葛了。
张安俊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走进神庙,他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老头没有去看张安俊,但他的目光却和张安俊的目光锁定在同一个地方 —— 雅克的石像。
“你好。” 张安俊用流利的埃及语向老头打招呼,在这样的深夜,一般人是不会走进神庙的,除非对方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老头没有理会张安俊,依旧静静地凝视雅克的石像,目光冰冷怨毒,仿佛要将石像看穿。
张安俊并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神庙多壮观啊,可惜石像已经残破不全了。你看,雅克的头颅就不见了。”
“呵呵,像雅克这样邪恶的人,他没有资格位列在太阳神的神庙里。”
老头终于开口说话,想了想,又恶狠狠地说,“断头对于雅克来说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这个魔鬼应该下地狱!”
“你好像很憎恨雅克?”
“难道我不该憎恨他吗?” 老头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嘶哑地说:“正是他的缘故,我才失去了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你就是当年那个盗墓贼?” 从老头走进神庙和看雅克石像的眼神,张安俊就隐隐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没错……” 老头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他颤抖着把背上的包裹放在雅克的石像前,然后转过身朝神庙门口走去。
张安俊拄着拐杖,紧走几步,伸手拉住老头,同时指了指地上的包裹,言辞恳切地说道:“你的东西忘带了。”
“那不是我的东西。” 老头如释重负般地长叹一声,眼神怪异地望着张安俊说道,“你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是什么?” 张安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追问道。
“雅克失去了什么?” 老头不答反问,目光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头颅!” 张安俊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撼与疑惑。
“呵呵……” 老头冷冷一笑。
“是你盗走了雅克的头颅?” 张安俊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没错,是我,是我……” 老头缓缓点头,表情略显狰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俊激动得浑身颤抖,情绪几近失控,迫切地想要知晓真相。
“呵呵,我知道你也是考古队的人,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报了仇。”
老头扭头恶狠狠地望着雅克的石像,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们真相了……”
“当年我和朋友,以及刚刚成年的儿子进入了雅克的陵墓,我们被陵墓里那堆积如山的财宝深深震撼了。但我对那些财宝不屑一顾,因为雅克比财宝更吸引我,于是我怀着满心的好奇与忐忑打开了雅克长眠的棺椁,刹那间看到了那具栩栩如生的木乃伊。就在我欣喜若狂之际,棺椁里突然喷出了大量黑烟,那黑烟弥漫开来,吸入黑烟的人瞬间狂性大发,他们丧失理智,彼此疯狂地啃咬对方,甚至像野兽一样残忍地啃食同伴的肉。我的儿子…… 我唯一的儿子就是被他们活活咬死的!”
说到此处,老头潸然泪下,身体因悲痛而不住地颤抖,艰难地哽咽道:“我知道这是雅克在作祟,那个恶魔纵使死去千年也不会放过任何打扰他的人。我愤怒到了极点,满心只想摧毁他的身体,忽然发现棺椁里有一桶黑色油质的液体,于是我在盛怒之下把整桶全部倾倒在他的脸上,那些液体仿佛瞬间有了生命一般,它们迅速地禁锢住了雅克的头颅。本来我想继续摧毁雅克的头颅,可陵墓的机关即将启动,大门快要关闭了,我无奈只能匆匆地逃了出来。虽然我侥幸逃了出来,但也吸入了一定数量的黑烟,身体自此被摧残得油尽灯枯,我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了。”
“这些事情你从来没有对考古队说过!” 张安俊愤怒地吼道,眉头紧皱,满脸怒容。
老头冷笑了几声,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说道:“那天你们找到我,希望我带你们去挖掘雅克的陵墓。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我对雅克的仇恨始终没有消减过半分,我深知如果让你们发掘到了雅克的陵墓,那么我就再也无法报仇雪恨了。刚好那天我看到雅克石像的头颅脱落,于是……”
老头用力甩开张安俊的手,步履蹒跚地朝神庙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于是我在考古队到达的前一天再次潜入了陵墓,割下了那颗罪恶的头颅,我要让雅克永远无法往生乐土!”
“难道你不担心诅咒吗?雅克的诅咒!” 张安俊在老头身后高声喊道。
“我从不相信什么诅咒!” 老头头也不回地大声回应,说完后摇晃着他那风烛残年的身体走出了神庙。
张安俊怔怔地望着老头远去的背影,又扭头望了望断头的石像,以及那个圆鼓鼓的包裹,脑海中思绪万千,恍然间明白了一切。
当年考古队集体猝死很可能也是吸入了那些黑烟,尽管他们并不是在雅克陵墓里遇难,但埃及几千年的古文化早已形成了完整的体系,陵墓的防御措施大致相同,至于那些致人发狂的黑烟和黑色胶状物质究竟是什么,恐怕已经无从得知了,这一切都如同笼罩在历史长河中的重重迷雾,难以消散。
“雅克的诅咒,你到底诅咒了谁?是侵入者,还是你自己?”
张安俊凝视那个包裹,良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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