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次提审,吴青云单刀直入:“你那些保单上的名字是谁签的?”熊宝山一天学都没过上过,他根本就不会写字。
“小胡啊,我不会写字,就让他帮我写了?”熊宝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不是投保、受益人写你妹妹名字这个主意也是你那个‘连桥’帮你出的?”耿杰趁热打铁。
“是啊,我就上了三个月一年级,哪会想出这样的办法。”熊宝山说。
胡若云被拘传。
“你知道熊宝山有杀人的动机吗?”
“知道啊,不但是他,我也有,但我没有那个胆气和能力!”
熊宝山一根筋,胡若云居然也是一个青瓜,完全没有一点“做了什么”的遮掩和心虚。
蒋海东和胡青菊分别是这个都市村庄的村主任和妇女主任,养了两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却既漂亮又风情万种的闺女。
胡若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在蒋寨村租房子,房东就是蒋海东夫妻。
这两口子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房客:身高一米七八多,皮肤白净,文质彬彬,正儿八经是一个读过大书的人,工作也体面,老两口就想找个文化人改变一下蒋家的基因。
为什么倒插门?
胡家弟兄五个,胡若云是老三,为了供他上学,本来就穷的家更是千疮百孔,他自认为是两个哥哥和两个弟弟的罪人,入赘蒋家可以不用再敲骨吸髓、吸老爹老娘和弟兄们的血在这个省会城市买房子、可以结婚不用拿彩礼!
有句话叫什么?真正的爱,男人无须为奴为盗,女人无须为婢为妾;真正的爱,不仅需要肉体的碰撞,更需要灵魂的共鸣!
他和熊宝山这样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不幸的诱因。
熊哥和蒋孝丽结婚多年始终没有孩子,胡若云提出来让他们两口子一块儿到医院做个检查,蒋海东上来就骂:“检查个锤子,生不出来是没有到时候!”
他半开玩笑地问姨姐蒋孝丽:“不会是你有问题吧?”丈母娘胡青菊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再胡咧咧,撕叉你的嘴!”
蒋忠丽和胡若云结婚,刚过七个月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蒋海东两口请全村人吃大席,还请了三天大戏,给孩子取名“蒋孝仁”。
胡若云老爹听说他又有了孙子,专门从安南老家来了一趟,听说孩子姓蒋,气得饭都没吃就走了:“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了,你也改姓蒋算了!”
那一对老悍夫老悍妇胡若云惹不起,要是老婆能举案齐眉也行,可随着孩子越长越大,他觉得孩子的眉目之间没有自己一点影子!
他偷偷带孩子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让他如五雷轰顶!
他向蒋家提出离婚,宁愿净身出户也不再受这窝囊气,可他那个母夜叉一样的丈母娘不但在家里按着他揍,还放话:“只要你敢离婚,我们蒋家就让我在江城待不下去!”
结婚几年来,经常有一个老婆的“表哥”来家里串门,一开始他也没大在意,后来总觉得那里不对劲:随着孩子越来越大,他发现孩子的眼眉简直是和表舅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
有一次夜班后回来,他甚至把两个人堵在了自己的床上!
7.
“你不觉得你卑鄙吗?你撺掇着你‘连桥’动手杀人,自己却置身事外?”周成才盯着胡若云。
“你还别激我,我要是有熊哥那体格子,我早动手了!”
“孩子呢?毕竟你也养了他三年多,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
“感情?咱们都讲换位思考,你站在我这个角度想一下,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我还得当傻子一样养着!那是孩子吗?那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啊!”胡若云激动起来,“爱屋及乌你懂吧?恨屋及乌也是一样的道理!”
胡若云申请对熊宝山进行探视。
周成才几个人抱着“吃瓜”恶趣味同意了。经过层层审批,三个人带他一同来到羁押地的会见室。他们也想看看一个五大三粗的文盲和一个省报的编辑聊些什么。
胡若云给熊宝山带来了衣服、鞋袜,火腿肠、方便面,还有香烟。
两个人一个里一个外面,但一直都是胡若云在说,熊宝山在听。
“熊哥,我去看了妹妹,她现在挺好的,我告诉她说你出国打工了,我要是不进来,也会定期去看望她。”胡若云举着手机打开画面让里面的熊宝山看妹妹的视频,熊宝山宠溺的目光几乎要粘在屏幕上一样,眼里盈着笑意,边看边点头,然后就是边看边擦眼睛。
“这位警察同志一直说我卑鄙,利用你去杀人,而我却鞋面都没湿……”胡若云把目光投向周成才、耿杰和吴青云。
“放屁!”熊宝山的眼神睥睨,“我的事儿要是让你办了,能解我心头的恨吗!”
8.
检察机关未对胡若云提起公诉。
我国现行《刑法》中没有知情不报的罪名,按“法律没有明文规定为犯罪行为的,不得定罪处刑。”的规定,知情不报不会承担刑事责任,不存在定罪判刑的后果。
需要注意的是,对于知情不报的行为只能从思想政治觉悟和道德的角度对其进行教育和谴责,而不能对其追究刑事责任。
周成才和耿杰、吴青云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错,他们是警察,但抛去职业不说,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有自己的好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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