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诚兴坊出来,我快步朝着苏家铺子走去。
“怎么回事,孟姨怎么偷了你们苏家的工艺,反而给那袁家娘子做工去了?”
苏绵正在铺子里忙着,听我这么一说,赶紧跑过来。
她查看一番,气得把料子往地下一丢,狠狠地踩了两脚。
“比我们苏家布行的差多了,但这染布工艺的确是偷了我们苏家的秘方,但兴许因为工序不足,染出来有些不均与,工艺上显得粗糙了。”
“至于那个袁家娘子……你说的布行,可是城西那个开张不到一年的诚兴坊?”
我点了点头,”你们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平日也打不了几次照面,怪不得她敢这么放肆。”
“不行,我要找她去!”苏绵换下衣服就要去讨个说法。
“别忙,”我拉住她,凑到她耳边,”你莫要亲自出面,等再过上几日,让你那表妹苏柔去。”
苏柔跟苏绵两姐妹其实关系不错,但因为苏柔性子极其挑剔,有时在公众场合一言不合就发飙,搞得她们姐妹不和的传闻愈演愈烈,相信的人不在少数。
半月后,我在将军府听闻苏柔大闹诚兴坊的事,披了件外袍便往城西去了。
经过永昌侯府时,我正打算差人去问他家世子爷在不在府上,便看见谢暄骑马而来。
当初谢暄借着袁宗这个”忠臣良将”的死,彻底让陛下相信我爹有谋反的意图。
我笃信,袁家和谢暄绝对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暄看见我时,忙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公文递给小厮。
“怎么在此候着?可是想见我了?”他轻笑着走近。
“是啊,听说有场热闹,来问问世子爷愿不愿意去看一场好戏。”
他不明所以,被我塞进马车,一路疾行到了城西。
“你说自己是小本生意?那你卖给我的价格怎么比苏家布行还高!”
苏柔又细又尖的嗓音不等进门就听得一清二楚,诚兴坊门前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诚兴坊前些年在外地开不下去了,如今到了京城竟然又红火起来,原来是窃走了苏家的手艺!啧啧啧。”
“是啊,苏家开了几十年的布行,就这么把人家的东西挖走了,实在太不地道!”
我拨开喧闹的人群进去,苏柔见到我,仿佛见到了撑腰的人,”我可不是替我表姐伸冤,是她店大欺客,看我钱多就宰客!洛姑娘可要为我做主!”
我拍了拍她的手,忍住嘴边的笑意,示意她差不多火候了。
“你丈夫可算是如今在军中也算有头有脸,你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不说,还从平民百姓手里赚取不义之财,你要不要脸面!”
“对啊,这娘子不就是那个新上任的袁都尉的妻子吗!”
人群中有人想起这茬,又爆开了一轮讨伐。
“谢暄,你怎么能跟陛下引荐这种人呢!”
谢暄在人群后方沉吟,看周遭没人注意到他,我直接朝他大喊了一声。
他高大的身躯一抖,不解地目光投在我身上。
紧接着,众人发现他后,都朝他的方向挤去。
京城的平民百姓可是很热衷于和王公大臣聊些时事的。
眼见着人潮把谢暄淹没,我不屑地瞥了一眼吓得躲到柜台后面的袁家娘子,拉着苏柔从另一边离开。
谢暄的名声被袁家的事连带着影响了,但这风头转眼又被别的事情压下。
诚兴坊的铺子闭店不过十日,又开门揽客了,还挂上了大红的绸子。
袁家娘子穿着一身娇俏的绯色长裙,在众人喧闹声里点燃了门前挂上的鞭炮。
谢暄也在,他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位宫里来的公公。
两人皆是面带喜色,那公公方才给袁家娘子颁了一道圣旨,现在对着谢暄点头哈腰的。
我打听了三两句,才知晓,诚兴坊竟然借侯府的路子,给国库捐赠了十万两银子。
圣上大喜,直接把袁宗的职位从都尉提到了副将,并且挑了不少金银玉器的物件以示赏赐。
眼下这阵仗,前几日还指责辱骂诚兴坊黑心的人,已经全部倒戈了。
“我夫君在军中征战,也是心系百姓。”
袁家娘子对着诚兴坊门前这门庭若市的情形,仿佛感慨万分。
“这些银子是我们经营十几年攒下的,毕竟家中也无子嗣,便捐到国库里,也是为百姓做了件好事。”
她捧着心口,笑得格外真挚,连我都差点被打动了。
谢暄被一些达官贵人簇拥着,脸上是难掩的得意。
趁他没注意到我,我转身回了将军府。
府上的人来报,哥哥的家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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