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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夜晚的冷风在大楼的玻璃外墙上掠过，发出低沉的呼啸声。杭特踩著拖沓的步伐，慢慢走进了大楼的员工通道，他那身不合身的保全制服在他胖嘟嘟的身躯上显得格外滑稽。制服的扣子紧紧绷在圆滚滚的肚子上，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崩开。他手里拎著一个大得不成比例的水壶，水壶上还挂著几个卡通贴纸，表面看起来和他的制服一样，透著一股廉价感。
他的口袋里插著两个行动电源，一罐可乐则被随手夹在左手腋下，时不时用另一只手拍掉积在罐身上的露水。对杭特来说，这就是他无聊而又充满“自由”的夜班——一个没有人真正关心的夜晚，没有人监视他的时间，只要他穿著这件保全制服，坐在监控屏幕前，假装在工作，整晚就可以毫无压力地度过。
“又是该死的上班时间啊……”他咯咯地笑著，嘴角咧开，露出一排不太整齐的黄牙。他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自己在讲著什么只有他一人能理解的冷笑话。“坐在这里，啥都不用干，这才是对资本主义的最大报复……”
杭特咕哝著，一边将可乐打开，发出“嘶”的一声，气泡从罐口喷出，他用舌头舔了舔唇边的泡沫，满意地吸了一大口。他晃了晃手中的水壶，随手将它扔在保全室的桌上，靠在椅背上，双腿懒散地伸展著，整个人像一团松散的软泥。对于他来说，这份工作就是穿著这身戏服，坐在这里混时间，直到早晨班次交接，然后又可以悠哉地回家打游戏、睡觉，周而复始。
保全室里的灯光昏黄而暗淡，监控屏幕前闪烁著一个个无聊的画面，电梯间、楼梯口、空荡荡的走廊——这些场景如同背景板一样，在他眼中毫无意义。杭特从来不去仔细查看那些监控录像，反正就算有什么异常，他也懒得处理。
“这份工作，真他妈的轻松。”他自言自语著，仰起头望著天花板，仿佛在和空气中的无形听众分享他的心得。他的声音中带著一股阴阳怪气的自满，仿佛这就是他对这个社会、这个充满压迫感的资本主义世界的最大胜利。尽管他心底清楚，他只是个毫无前途的夜班保全，注定一辈子平庸无趣，但这样的“自由”却让他感到某种自欺欺人的满足。
杭特的目光懒懒地扫过那些监控屏幕，甚至都懒得移动身体，他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因为他认为这只是另一个毫无波澜的夜晚。然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双冷酷而阴暗的眼睛，正从某个阴影的角落里盯著他，默默观察著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像是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猎食者，准备随时出击。
杭特才刚坐定没多久，就开始了他那一成不变的夜班保全“三件套”——吃饭、打手游、追剧。这些活动像是他的夜班仪式，一成不变且毫无波澜。他从保全室里的茶水间取出一碗泡面，用热水冲泡上，然后随意地盖上了塑胶叉子，漫不经心地等著泡面的面条软化。趁著这短短几分钟，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开始打起他最爱的手游。
保全室里宁静的空气很快被杭特的怒吼声打破，他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手指疯狂地戳著手机萤幕，嘴里蹦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被火药点燃的火星。“你个白痴！这都不会走位吗？靠，这么菜就别打了好不好？去吃屎吧你！”杭特的声音变得刺耳，骂人的言辞随著游戏的失利而变得越来越激烈，完全没有顾及到深夜的寂静和隔壁邻居的休息。那语气充满了浓浓的愤怒和鄙夷，仿佛他这场游戏的胜负，就能决定他整个夜班的成败一样。
“妈的，你这种人是怎么进来排位的啊？小学生吧？垃圾！”他的骂声不断，像是被关在小房间里的疯狂回音。屏幕上的战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他对著那些从未见过面的队友怒斥，仿佛真的能将他们从手机里拉出来面对面对质一样。他那粗暴的字眼和激烈的情绪，放在现实中恐怕早就足够让他吃上几张罚单，甚至被告上法庭。
等到游戏终于结束，杭特的情绪才逐渐冷却下来，他粗重地喘了几口气，狠狠地甩了一下手机，仿佛那台机器也要为他的败北负责。随后，他抓起已经泡好的泡面，撕开盖子，一边吸溜著热气腾腾的面条，一边打开了手机上的视频应用。
他翻看著最近更新的视频，挑选了一个熟悉的频道——“自言自语的老人”。这是他最爱的一个科普频道，频道的主讲人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教授，总是用低沉而略带神秘的声音讲述著各种冷门知识和历史逸闻。这个频道从天文学到古文明，甚至到各种稀奇古怪的都市传说，几乎无所不包。而今天，他选中的一集，是关于黑魔法历史的介绍。
“今天我们来谈谈黑魔法，这种在中世纪被认为可以召唤恶魔、控制灵魂的力量……”视频中，老教授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像是一阵从远古时代飘来的低语。画面上一张张古老的手稿和神秘符号缓缓浮现，营造出一种诡秘的氛围。杭特吸著泡面的声音在这静谧的保全室中显得格外突兀，然而他却看得津津有味，像是一个彻底迷失在这些故事中的观众。
“这些符咒和仪式在欧洲的历史中曾经引发了无数的恐慌，据说有些人甚至能借由这些咒语获取超自然的力量……”老教授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著一种像是对黑暗知识的敬畏，又带著几分怀疑的口吻。
杭特看著屏幕上的各种古老的符号和图画，吸溜著面条，觉得这些故事挺有趣，仿佛这些黑暗传说为他的无聊夜班增添了一些刺激感。
影片中的老人继续用那低沉而毫无情感起伏的声音，娓娓道来黑魔法的邪恶历史，仿佛他并不是在讲述那些血腥的仪式与恐怖的故事，而是在讲解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知识课题。“在中世纪晚期的欧洲，许多贵族为了获取权力，甚至是永生的力量，不惜进行召唤恶魔的仪式。这些仪式往往伴随著血祭、献祭生灵，甚至是活人的心脏被剜出……”老教授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幽幽地在屏幕前回荡，语调平静而深沉，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渐渐蔓延开来。
影片中开始闪回一幅幅古老而阴森的画面：中世纪的手稿上，插画描绘著恶魔的诡异形象，长著牛角与鸟翼的异形、满身缝合痕迹的巨人、拥有无数眼睛的怪物……这些形象透著一股原始的黑暗，像是从人类最深层的恐惧中诞生。每一张图片都带著血红的色调，在影片中快速闪过，画面时而黑暗、时而闪烁著模糊的蜡烛光，仿佛隐隐能听见古老的低语与吟唱。
老教授的声音继续不带感情地述说著：“根据历史记载，有些贵族会在满月之夜选择荒凉的墓地或废弃的城堡作为仪式场地，并以鲜血画下召唤阵，以活人的心脏为祭品，企图打开地狱之门，召唤出恶魔，将它们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萤幕上再次出现一幅古老的手稿，描绘著贵族在夜色中的神秘仪式，红色的月亮悬挂在画面的上方，照耀著那被鲜血覆盖的祭坛。手稿上的线条粗糙却充满力量，仿佛在静静诉说著那些曾经存在于黑暗中的疯狂行径。
杭特一边吸溜著泡面，一边紧盯著萤幕，然而随著画面与老教授的讲述不断深入，他突然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像是有人轻轻地在他脖颈后吹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整个人僵住了片刻。那原本只觉得无趣又有些娱乐性的内容，突然间变得异常真实，仿佛这些邪恶的故事正悄然在他周围的黑暗中复苏。
萤幕上的画面依旧在变幻，一个又一个恶魔的形象从黑暗中浮现，仿佛他们那冰冷的目光正在通过萤幕，穿透那层屏幕直视著他。老教授的声音变得越发沉重：“有记载说，那些成功完成仪式的贵族会从恶魔手中获取某种邪恶的知识和力量，但代价往往是他们的灵魂，终生不得安宁……”
这段话如同低语般回响在杭特的耳边，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可乐罐差点从手中滑落。保全室里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光线在瞬间的暗淡中显得更加阴森，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诡异起来。杭特感到喉咙里像是卡著什么东西，突然涌上了一股不安。他望著手中的手机萤幕，影片中的恶魔影像与那些血腥的故事仿佛化为了无形的阴影，在这个孤独的夜晚中环绕著他。
“呃……只是个破科普影片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杭特在心中自我安慰著，但那股寒意却丝毫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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