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敲门声)魏前辈!”
“砰砰砰!(敲门声)魏前辈!”
......
蓝景仪都快将静室的门敲散了,才听到动静,随即便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哗啦”一下推开门,只见睡眼半睁但显然带着股怨念杀气的魏无羡,死死盯着他。
“蓝景仪,你最好给本老祖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哎哎哎,你这个兔崽子,你要做什么!哎......”
魏无羡的恐吓对其他小辈来说或许有用,但是对于成日跟在他屁股后头的蓝景仪来说,基本没什么威慑。还没等一句话说完,蓝景仪就拽着他出门了。
“蓝景仪,大清早的你疯病犯啦?”
“什么大清早的,都巳时一刻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魏前辈,您只管跟我来就是了。”
“那你走慢点,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生拉硬拽的!”
“魏前辈,您不用唬我,如今您结了金丹又灵怨双通,我可听五长老说了,您的身子骨再打死一只屠戮玄武都绰绰有余。”
魏无羡相当无语,自打他上个月又结了金丹,身子骨不好这个由头就彻底失效了。不光蓝曦臣让他带队出去夜猎的次数多了,就连蓝启仁也把自己手里管了几十年的事务分了一半给他,不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
现如今,他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蓝二夫人了,手里握着的权力仅次于蓝曦臣这个宗主和蓝忘机这个掌罚。思及现状,夷陵老祖认命了,谁让他“嫁叽随叽”呢!
“思追!”
“景仪!魏前辈!”
魏无羡跟着蓝景仪七拐八拐在后山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了等在一座小石桥上的蓝思追。这处山头原就是密林,虽还在云深不知处境内,但除了巡值门生,平日里不大有人会过来。
“思追,都准备好了吗?”
“嗯!”
“思追,你怎么在这儿?老实交代,你们俩在搞什么名堂!”
“魏前辈,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对啊,您就别问了,快跟我们走吧。”
这下好了,左手被蓝景仪拽着,右手被蓝思追拉着,魏无羡觉得自己颇像是马上要被人架在火上烤的香猪。索性小双璧带他去的目的地就在跟前,半盏茶都不到就来到了一处新建的水榭。
“这到底是......!!!”
豁然开朗之际,魏无羡看到天上飞满了大大小小、造型色彩各异的风筝。蝴蝶、蜻蜓、金鱼、彩旗、长龙、青鸟、风车......还有飞在最中间的两只兔子!上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风筝,还是在当年的莲花坞,那会儿他尚未来姑苏听学呢。
“魏前辈,怎么样,喜欢吗?”
“嗯~好看!你们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风筝啊?”
“这些都是我们四处夜猎的时候淘来的,攒了大半年呢!”
“你们?”
“对啊,你看那边!”
魏无羡顺着蓝景仪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平时跟着他外出夜猎的小辈们都在对岸,就连子真这小子都从巴陵赶来了,开心地冲他挥手。天上的风筝,全都是小辈们放的。
“你们这是......”
“魏前辈,是含光君吩咐的。”
“蓝湛?蓝湛为何要让你们做这个?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魏前辈,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蓝景仪,仔细我赏你个毛栗子,敢说我糊涂。我要是知道,用得着问你们嘛!”
“魏前辈,今日可是您的生辰啊!”
小双璧知道魏无羡不记事儿,但没想到居然会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魏无羡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他就说前几日蓝忘机遮遮掩掩地在准备什么,昨夜还破例没有天天,哄着自己早早睡下了。
“蓝湛呢?我怎么没见着他?”
“魏前辈别着急,后头还有呢!”
“还有?”
蓝景仪朝对岸打了个手势,就跟蓝思追一起拉着魏无羡往山上赶去,约莫走出了一里的距离,淡淡的莲香随风而至。眼下都是暮秋了,怎得还有莲香?然而现实告诉他,秋天也是会开莲花的,不过他可是夷陵老祖,一眼便看出莲塘下设了阵法。
“思追,这也是你们弄的?”
“莲花是含光君在孟秋之前就种下的,一直用阵法蕴养着。”
“我就说嘛,你们俩的阵法才修了半年不到,景仪又是个半吊子,还得是我家蓝二哥哥~”
“魏前辈,我怎么就是半吊子了!”
“一个控水阵你都得画十遍,不是半吊子是啥?”
“啊!思追,是不是你泄密!”
“哎景仪,我没有,你莫要冤枉我。”
“臭小子!(一个毛栗子)我可是能看你课业的。”
“噢~(瘪嘴)那我也不至于是半吊子啊~阵法虽然不是我跟思追设的,但好歹这莲塘是我们带着大伙儿一起挖的,整整挖了五日呢!”
“好好好,辛苦小蓝公子你啦!我们小阿苑也辛苦啦!回头羡哥哥给你个好东西玩玩儿!”
“我的呢!”
“你也有~每个人都有,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蓝景仪这大大咧咧的性子确实很像他小时候,准确来说,更像他的那些小师弟小师妹们。面前风扶轻摇的粉白莲花使得往事跃然,魏无羡仿佛看到了十几岁的自己带着师弟师妹在莲塘里上蹿下跳,不是头上顶了片大荷叶,就是摘了瓣鲜嫩的莲花嚼着清口。
蓝思追到底更心细,发觉魏无羡的神色中泛起些许感伤,立马碰了碰蓝景仪的肩。两人一对视,决定继续往下一处赶。魏无羡对于再度被两个小的驾着走这件事已然接受,甚至开始期待后头还有什么好戏在等着他。
果然,真正的家人是不会让他的期待落空的。霜红减翠,一大片枫林逐渐印入眼帘,层林尽染,满目流丹,一处亭中还站着个人。
“魏兄。”
“怀桑?你怎么来了!”
看到老友,魏无羡是欢喜的。如今聂怀桑做了仙督,忙得没空见人,他俩上一回见面都是四五个月前的事儿了。
“还不都是含光君。”
“蓝湛?”
“受含光君所托,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聂怀桑让开,身后竟是一桌的酒坛子,看封泥应是这几日才从地下新起上来的。状元红、竹叶青、逍遥酿、琼花露,还有鸿茅、杜康、屠苏、西凤、新丰,最吸引人的当然还得是天子笑!十坛美酒,十缕幽香,魏无羡的馋虫都出来了。
“哎呀,怀桑啊,不愧是好兄弟!我们许久未共饮了,来顺个龙!”
“正有此意!”
所谓“顺个龙”,就是挨个将所有的酒都来上一碗。小双璧麻利地开封倒酒,魏无羡喝得那叫一个畅快!尤其是天子笑,那醇香是他两辈子都未尝过的。
十碗下肚,二人的面颊已攀上了酒红,魏无羡还想再顺一龙,但聂怀桑和小双璧却不让了。
“魏前辈,可不能喝了,后头还有安排呢!”
“魏兄放心,酒都是你的,不必急这一时半刻的。”
“那好吧!”
魏无羡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地跟着两个小的往山顶走去,而聂怀桑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释然,开怀。谁都不知道,这些酒是聂怀桑在魏无羡身故后的头一年存下的。他本是想好好存着这些好酒,待他魂归尘土,就能带着这些酒去同他的好兄弟再好好喝一通。
幸运的是,他有生之年就实现了这个心愿。虽然把魏无羡拉回这尘世出自他的一己私心,但从找到献舍的手稿那一刻起,他就发誓,不管谋划成功与否,不管魏无羡怪罪他与否,他看重的兄弟情谊是永远不会变的。
“魏兄啊,往后的日子,定要同含光君好好的。”
这边,魏无羡三人再走一小段路就要登顶了,但小双璧却停下了,只说让他一个人上去。魏无羡心下了然,应该是这场大戏的主事正在上头等着他呢!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家道侣,这人的脚步都轻快了些,几乎是连跑带跳地冲去了山顶,一眼就看到了立于崖边的蓝忘机。
“哇~~”
刚想喊一声“蓝湛”,魏无羡就顿住了,雪国仙境不过如此吧!眼前的一切都换上了素裹银装,天顶上像是漏了一个雪盘子,鹅绒般地雪花飘摇舞下,落在了岩上、叶上,也落在了世间最好看之人的头上、肩上。
“魏婴,过来。”
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蓝忘机伸出一只手,脸上展开买兔子灯时的笑脸。蓝忘机说过,他只对自己这么笑过。
“蓝湛!”
当下这十几步,魏无羡却耗费了两辈子,受了那么多苦,淌了那么多血,总归是值得的。他一个猛冲扎进爱人的怀里,撒娇似得在熟悉的颈窝里蹭了蹭。
“怎么没穿外衣?”
“还不是景仪那个小子,吵醒我不说,一把就给我拽出来了,我都没来得及穿衣服。”
“嗯,该罚。”
“嘿嘿,看在这小子如此用心帮蓝二哥哥准备这些事的份儿上,就不罚他了呗。”
“好,听你的。”
“你现在倒真是什么都听我的。”
“从前是我不好。”
“哪有,蓝二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嗯,是对我最好的!不准对别人好!”
“好,不对别人好。魏婴,这些......你可喜欢?”
“喜欢,怎么不喜欢?仲春的风筝,朱夏的莲,季秋的美酒,清冬的雪。蓝二哥哥想与我共度四时,我倒是还有别的念头。”
“是何念头?”
“当然是......要跟蓝二哥哥共度一生啦!这么好的人都给我套住了,四时哪够啊,必须得是一辈子,少一日,少一个时辰,少一刻,哪怕只少了一眨眼的功夫,都是不行的。这辈子过完了,我就去求老天爷,再许给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魏婴,生生世世都要跟蓝湛在一起!”
魏无羡的情感从始至终都是直白的,敞亮的,纯粹得比美玉更无暇。眼下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呢?二人深深对望,默契地送上了一吻,地老天荒,朝暮不止。
“咕~”
某个小馋鬼的五脏庙不争气地打断了如此美好的时刻,蓝忘机松开魏无羡的唇,宠溺地看着怀里害羞的人儿。
“饿了?”
“嗯,我还未用膳呢~刚才又在聂兄那里喝了酒,更饿了。”
这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蓝忘机心软得糊涂,一手抄起魏无羡的膝窝就转身下山了。美景再好,也不如怀里的人重要。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不把人喂饱了,他又怎么能“收账”呢?废了他那么多心思和灵力,可是能收好多好多......好多“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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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蓝湛,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明天再继续好不好?
蓝忘机:拖一日便翻一倍,你确定?
魏无羡:......那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蓝忘机:再多嘴,便多加一次!
。。。。。。
魏无羡(事后):好累,累死了!
蓝忘机(事后):好饱,但我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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