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悲悲戚戚,四周更是阴风阵阵,叶晨峰是跟鬼打交道的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终于看见一个女人,低垂头站在路灯杆子下,哭得呜呜咽咽好不伤心。
“大姐……”喊出话来,叶晨峰看见哭泣的女人没有影子。他倒是不怕,只是觉得奇怪,凭自己身上的气场,此女鬼竟然胆大妄为不躲闪,就那么直白的在这里哭泣,她不怕我?
女人听见叶晨峰在喊,没有抬头,一味地呜咽哭泣。
“胆大,你知道我是谁吗?”叶晨峰止步,冷冽的神色扫视哭泣女鬼,厉声喝问道。
女人扑通跪下口里说:“先生救我。”
“你姓甚名谁,抬起头我看看。”
女人抬头。
叶晨峰暗自一惊,一个人生前到死后是什么样子,她变成鬼魂也是什么样子,除非她的修为能有所改善,才能隐藏死亡那一刻的真面目示人。
眼前这女人,皮包骨头,一张脸严重变形。鬼脸是鬼脸,却实在是受虐而死的相貌。
“你可是肖大姐?”
叶晨峰能一眼认出来她来,也不是没有缘由,而是之前看了那一份报纸,在报纸上的肖大姐跟眼前看见的这个女人一般无二。
“是,先生认得我?我却对先生不熟悉。”
“人死了,做鬼是不是学会了客气,你别喊我先生,喊我小叶子。”
“不敢,叶先生帮帮我。”
“怎么回事?”
“黄良吉请来一个恶徒,用朱砂混淆黑狗血淋坟,只怕今天之后,我再也不能出来了,也不能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会被封死在那冷冰冰的坟茔里。”
“你丈夫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我……我不甘心……”
“你都死了,有什么不甘心的,再说,你得了重病,只能怪你福浅命薄,不能怪别人。”
“叶先生有所不知……这件事说来话长。”
叶晨峰开口四周,空荡荡,冷清清,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既然肖大姐说有事要讲,他也就做一个顺水人情,倒不如把她带回家仔细询问,在说其他。
“那行,你跟我走,去我家里谈。”
“恐怕来不及了。”
肖大姐说话之际,身子迅疾变得稀薄,就像一缕快速散尽的烟雾。
这是被淋坟的缘故。
“你坚持一会,马上带我去看看。”叶晨峰手指画符,意为搜魂符,怕的就是肖大姐突然消失。有了搜魂符,他可以一路跟随找到她的墓地,然后施法解开她的封禁。
叶晨峰一路跟随去了肖大姐的墓地。
果然看见在她的墓地周边,被淋上了黑狗血跟鸡公血。
黑狗血、鸡公血乃是纯阳性燥之物,能破逝者的阴气,没有了阴气长此下去不出四天,逝者就魂飞魄散永无机会轮回转世。黄良吉可真够歹毒的,虽然不知道肖大姐在死后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但他们俩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并且还有子嗣,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发妻下此狠手?
叶晨峰看了,也心中有数,暗自想好对策,就安慰肖大姐说:“你现在跟我走,我用镇魂符保住你的魂魄不散,明天我带上东西来解除你的禁锢。”
肖大姐朝叶晨峰倒地就拜。
“别,我受不起,如是接你这一拜,恐怕要折寿的。”
肖大姐不明原因。
叶晨峰也没有点破。
一人一鬼行走在大街上,远处不知道是谁家的宠物犬发出呜呜的怪叫声,想必是看见了肖大姐跟叶晨峰。
狗能看到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发出这种渗人的怪叫,也是情有可原。
一路走,不多一会到了家门口。
叶晨峰有自带钥匙,开门进屋。
肖大姐却迟迟不愿意进门。
叶晨峰想了一下,蓦然顿悟。
在门背后,倒竖的扫帚,是可以阻挡污秽之物进来的。这是他教丁莉摆的临时法阵,目的就是保护她的周全,避免做噩梦。
叶晨峰扶起扫帚,摘掉贴在门背后的镇邪符纸。
肖大姐才能进来。
屋里挺安静的。
丁莉今晚上有伴,一定早睡了。
叶晨峰没有去卧室,他知道女摊主一定在卧室里跟丁莉睡在一张床上。
肖大姐进屋后,嗅嗅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气息,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温怒,急急朝叶晨峰跟丁莉的卧室走去。
“哎,你别去……”
“她在这里,她在这里。”
“你是说女摊主?”
肖大姐点头说:“是勾心芳。”
“勾心芳?”叶晨峰第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名字,勾姓氏很少,可以说他从没有听说过。
“就是你说的女摊主。”
“她怎么了?”
“她是坏心肠的女人。”
“不会吧!她跟你有很深的情谊,怎么会是坏心肠的女人?”
肖大姐叹口气说:“说来话长。”
叶晨峰请她去书房谈。
书房里有各种经文,肖大姐刚刚走到门口,被一股强光弹回,又碰撞在墙壁上。
“吓……”叶晨峰拍打脑袋,暗自骂自己猪脑袋,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样,肖大姐不能去书房了,只能呆客厅。
叶晨峰抱起一床棉絮到沙发上,肖大姐是鬼,她随便怎么都可以。只要别吓著屋里的其他人,她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讲述发生在她跟勾心芳身上的故事。
叶晨峰还有一件事要问肖大姐。
在她讲述勾心芳的故事之前,他首先问肖大姐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做小强的男孩,曾经在她去世前出现在西门路。
肖大姐好像很熟悉小强。
乍一听小强的名字,眼里显现出少有的色彩,娓娓道来关于小强的事。
小强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
喜欢抿一根棒棒糖,傻乎乎的站在她地摊前看。
有一天,她看见小强被一个浑身白色衣服的女人牵住,她问身边同样摆摊的勾心芳说:“你看那个女人牵住的是不是小强?”
“没有,哪有人?”
肖大姐很奇怪,最近她吃了很多药,这些药有一部分就是勾心芳帮忙买的。据说很便宜,对她的病有很好的救治作用。会不会是吃药产生幻觉了?她暗自疑问,也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就在当天下午,一颗茂盛的花树盛开在巷子口。
那棵树开的白花。
每一天,肖大姐都会看一眼那棵树。
树上的白色花瓣越来越多。她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颗开白花的树,肖大姐问勾心芳,那棵树是什么树?
勾心芳看,摇头说:“不就是一般的行道树,有什么奇特的?”
肖大姐很奇怪,也很震惊。她看见的,勾心芳看不见,那棵树明明就在她眼前,而且已经半月了。同时,肖大姐还觉得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开始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稍后就浑身浮肿,走不动路。
再后来,她看见那棵树上所有的白花都掉在地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摆地摊了。
肖大姐病了。
农村户口的肖大姐一共生育了一子一女。
女儿农业大学毕业,在本市工作。小儿子也在读职业高中,丈夫黄良吉偶尔在打短工。
不得不说,孩子们大了,丈夫的坏毛病也收敛不少。赌博很少去了,就是脾气还是那么不可捉摸时好时坏。
“良吉,带我去检查一下,我还不想死。”肖大姐无数次乞求丈夫带自己去检查。
黄良吉对她的要求不理不睬。
女儿对她的病况不咸不淡的问候都没有。
小儿子开口要么就是钱,要么就是不见人。
肖大姐想喝口水,还得靠自己苦撑著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去倒杯水来痕迹。也是冷冰冰的冷开水,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许久没有出门的她,脸色蜡黄,双眼无神。
娘家人得知情况,赶忙来送她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是误吃了一种致病的药物,导致身体机能紊乱,多个器~官衰竭,外带并发症。糖尿病、胆结石、还有肾炎、乍一听自己的总体状况,肖大姐绝望了。
前些日子觉得不舒服,就对勾心芳讲了。
在肖大姐的世界里,勾心芳是她最要好生意场上唯一的朋友。
肖大姐为人忠厚老实,对人对事都是坦诚相待。所以的她的地摊生意格外好于勾心芳,许多时候,勾心芳的地摊生意都没有开张,还是肖大姐帮忙拉来老买主,帮她销售存货。
勾心芳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药?
肖大姐从没有去仔细查看,就药瓶子还在,她拿起给医生看了。
医生肯定了这种药正是让她致病的原因之一,还有之二就是家庭原因所致。
肖大姐为能养活一家人,吃苦耐劳,很多时候都没有吃饱饭,就去摆地摊。长此下来得了胃病,然后因为没有休息好,又得了神经官能症。
各种病,压得肖大姐喘不过气来。
家人对她的冷淡,更是令她寒心。
大女儿放假,看也不看生病的母亲,听肖大姐在屋里喊,她怒气冲冲的走到跟前教训的口吻说:“久病无孝子,你得病都那么久了,我们也得生活不是吗?你也不能早点死,我们也不能长期守在你身边,所以要什么自己想法,我要去忙了。”
大女儿忙著约会男朋友。
小儿子忙著玩游戏。
丈夫对他更是冷漠,而且在她得病之后,早就分房睡了。
他在家,对她的喊叫充耳不闻。他不在家,对她的喊叫,听不见。
肖大姐真的绝望了。本来不是绝症的她,觉得生不如死。
终于有一天,肖大姐见家里没有人,就爬起来,一步一步爬上楼梯,爬到阁楼,找到绳子,搬来凳子拴好绳子,一头钻进去蹬掉凳子——
肖大姐睁开眼,四周白茫茫一片。她死了,魂魄无依,四处游~走。
自杀的人罪过大了去,她没有资格进入地府,没有资格排位于转世轮回的名额。
她徘徊在阴阳界,看见家人,不由得落下伤心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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