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骷髅头深埋在地下鬼柳的根部,黑洞洞的眼眶,鼻孔,残缺不全的牙齿,乍一看令人不寒而栗。看见的人,不由分说的逃离开,就丁莉也吓得惊叫一声躲在叶晨峰的身后不敢看第二眼。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骷髅头居然蹦跶一下,更是吓得围观的人惊叫连连。
巴老子见状,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不顾他人的劝阻,冲在前面。
“老爷爷别冲动,你岁数活这么大不容易,这样冲前面去对你不好。”叶晨峰挡住巴老子,好言好语劝说道。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除了小江,还有老张三李四,他们在修建邪庄工程出事,难道跟这颗骷髅头没有关系吗?”听老爷子这话,叶晨峰想起小江说的事,他当时欲言又止难道就是这个?
“老爷子你好好说话,别激动。”
现场就留下丁莉,叶晨峰还有巴老子。就单项生,也跟著人后面跑得远远的,那颗在根部的骷髅头动静起来还蛮大的。
“人吃人年代,棒(老)二你年轻人是没有听说过,那一年,也就是腊月最冷的一天,天上下著鹅毛般的大雪,村子里来了一拨人,这些人手持真家伙,凶神恶煞冲进村子里来。村子里的人,得到提前通知都躲起来了,而有一个人却没有得到通知,他是地主崽子,村里人恨他,就没有告诉他会有棒(老)二来,结果,棒(老)二没有抢到钱,把气撒在他的头上,被五花大绑带来鬼柳这里,一刀砍下他的头……”
果然够冤的。
叶晨峰跟丁莉听完,心中寒颤不已。
“你放心,现在都是咱中国人当家的年代,没有棒(老)二横行的了,也没有侵略者侵犯进来,我一定帮你达成心愿,还你的头,超度你去轮回转世。”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叶晨峰的话感动了骷髅头。
他说话之际。那骷髅头蹦跶得更加厉害。
“你们呆在这,我去看看。”叶晨峰走向挖开的深坑,他没有带收鬼葫芦,丁莉手掌心捏了一把冷汗,比她自己亲自前去还紧张。
叶晨峰走下去,蹲下,伸手去捧起骷髅头。
乖乖,在骷髅头里有一只癞蛤蟆,足足有人的巴掌大。
骷髅头中心是空的,癞蛤蟆出不来,就不停蹦跶,导致骷髅头也跟著在动。
可奇怪的是,癞蛤蟆在骷髅头里不吃不喝,深埋于地下,它就没有饿死?
当下,叶晨峰让人准备黄表纸,超度经文画在上面,然后扎一稻草人,巴老子说出骷髅头主人的生辰八字,再贴在稻草人上,再把骷髅头用黄泥捏饱满。
还别说,他有一双灵巧的手,一颗光秃秃的骷髅头经他这么一搞整,还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捏出一个人面部的雏形来。
巴老子眯眼看用黄泥捏出来的面部,摇头说不太像,加上一点表情最好。
表情可不是说能捏就能捏的,还得用心去体会。
叶晨峰让巴老子讲述此人平素的喜好,习惯、人品等,然后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把眼、鼻、口、眉,能凸显出表情的部位重新搞整一下,再次让巴老子看时,他赞口不绝表示成了。
可没想到的是,等一切就绪,叶晨峰把头安放在稻草人颈部。
头却无数次掉下来,还把之前捏好的部位损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叶晨峰重新把头修复一下,再次把头放在稻草人的颈部,头动了一下,再次掉下来,面部还开裂了一道口子,看著就像疤痕,再加上他面部表情颇为愤怒,见者心里无不炸毛,当真有点惊秫,毛骨悚然。
一定有别的事没有想到的,叶晨峰看向黑压压围观在几米远外的人群,蓦然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人在死后,要有孝子贤孙送殡。而眼前这件事,没有人送殡,他还是冤死的,肯定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想了想,叶晨峰让巴老子指认此人名下有没有同宗的人。
巴老子说:“有是有,都不愿意出来,就那小江,他爷爷带领人去躲,让别告诉……”巴老子好像有顾忌,不愿意提骷髅头主人的名字。
“没事,我答应帮他,他不会来为难你的。”
“嗯,他啊,叫福贵,那个时候,他爹是地主,希望他儿子长大有福有贵。唉,受够地主欺凌的人,那个不恨他们嘛!福贵,人倒是不错,只是大家伙心里有成见,所以就对他很排斥……事情发生,我家也有责任,或许我活到现在,就是这件事如鲠在喉,没有了,也就没有去吧!”
福贵!
叶晨峰记住了福贵的名字,对躲在老远不愿意靠拢来的人们说道:“福贵死得冤,再说他人品不错的,要是善始善终,邪庄村也就不会出那么多事。你们同宗的人都来拜祭他一下,除了属鸡,属龙,属蛇的避讳,其馀的人,乡里乡亲的,同姓氏的都可以来拜祭他一下,求四方平安,都会安心啊!”
村人们看叶晨峰,不就是一个唇上五毛做事不牢的年轻人罢了,可他做事,是那么地认真,说话老成持重,完全不符合实际年龄人说出来的话。
然后稍一迟疑,就有人朝前走来。
有一个人走过来,就有第二个,接著是第三个——
叶晨峰让走过来的人,一致方向对著稻草人匍匐在地,双手合十,口念超度咒,诵阿弥陀佛经。
稻草人跟头衔接成功。
在念咒的人中,居然还有人大哭起来,这样子越发的好了。
纸钱灰随风翩翩起舞,活脱脱就像一只只燃烧的蝴蝶,充满欢愉的情愫,在人们的头顶盘旋继而又翩翩落下。
“好了,福贵心中大喜,我们送他一路走好。”叶晨峰大喊一声,抱拳对烟雾缭绕的位置朗声道:“一路走好。”
众人也喊:“福贵一路走好。”
巴老子说福贵的遗骨早已经不知去向。就修建邪庄,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弄到靠山庄去了。
靠山庄分为外围,内围。
外围的是乱坟岗。
内围是有亲人祭拜的墓地。
说到靠山庄,丁莉又想起那一晚上做的噩梦。
爸妈的骨灰她懒得搭理,也不知道被七大姨八大姑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为了想求证父母的骨灰是不是在靠山庄,她难得一次打电话问了爸爸的家人,跟妈妈的家人。
得到的答案,让她惊愕呆住。
爸妈的骨灰就在邪庄后山的靠山庄。
安顿好福贵的阴灵,叶晨峰他们又带著人浩浩荡荡抬起福贵的阴身(稻草人)去了乱葬岗。
乱葬岗,大都是一些无名无姓无人问津的孤坟。人到了乱葬岗,看那乱葬岗的情景,无不让人寒噤唏嘘的。
“好了,一时间无法找到福贵的墓穴,你们把手里的纸钱,挨个的燃在乱坟岗所有的孤坟上,然后安静的离开,接下来我知道怎么办。”
此刻天已经昏沉,就像要下雨那样,很低,触手可及。
村人们按照叶晨峰说的做,手里捏一叠纸钱,挨个的烧给乱坟岗所有的孤坟。
叶晨峰是太忙了,他忽略了丁莉。
丁莉离开人群,一个人悄悄去了内围。
一炷香的时间,在乱坟岗每一座孤坟都有了纸钱冥币,就那不像是坟堆的土堆,也有人点燃了纸钱,怕的就是受到冷落的鬼生气,反而好事变成坏事,惹鬼回家。
天越发的阴暗下来。村人们安静,只听见飒飒的风声,沙沙的脚步声,没有谁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就连咳嗽也得忍著离开了乱坟岗再咳出来。
阴沉沉的天际下,老鸹子归巢,栖息在乱坟岗那些个槐树上,哇哇的怪叫,乱坟岗越发的阴森凄凉。
叶晨峰看天黑下来,其实还没有到夜幕来临的时间,这是特殊情况。
“老少爷们,在下叶晨峰来自深山老僧名下,今儿个来搅扰各位,先送点见面礼,再求个事。”
叶晨峰抱拳说话,竖起耳朵聆听,开阴眼看。
不多一会,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都是从荒草的乱坟堆飘出来的。
他们一致对叶晨峰拜谢,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想到他们的存在,也没有人会大方到来给他们散上那么点在人世间微不足道的纸钱冥币。这次算是受大恩惠了,所以他们乐意效劳帮助叶晨峰找到福贵。
又过了一会,一个身穿灰色夹袄,没有头的身影飘了过来。
他朝叶晨峰深深鞠了一躬。
“福贵你受苦了,你的阴身在此,附上来我好好的安置你。”叶晨峰念咒,手打诀,口念:“上阴身。”
福贵附阴身成功,对叶晨峰更是千恩万谢。
福贵附银色身,乱坟岗阴魂退去,天放开不在阴沉。
时间下午四点整,福贵被隆重的安葬在内围靠山庄。
到了这个时候,叶晨峰才猛然觉得好一会没有看见丁莉了。
丁莉对他提到过靠山庄。
叶晨峰急忙去墓地找,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墓碑,面无表情肃然而立。在一墓碑前,丁莉眼含泪水看著墓碑上爸爸的相片,心里问了一千遍:“为什么,你们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对我不负责,既然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要留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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