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自那天起,楼景之就将我软禁在宫里。
只有翠云一如既往陪着我,却比我显得更忧心忡忡。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只能传信给穆骁。
他是唯一一个我亲眼看着用身体护住王城的人,我信他。
我在寝宫里过得昏天黑地,不知外头时日几何,前世种种总是在梦中重现,搅得我更不清宁。
是夜,我被一声开窗的响动惊醒。
旁边守夜的宫女都已瘫倒在地。
“谁!”
我呵斥的声音刚刚想起,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熟悉又陌生的馨香传来,我无意识地放松了情绪,转瞬有紧绷起来。
借着投进寝殿的月色,我朦胧看清了眼前二人的脸。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永远不要再醒来了。
眼前是穆小将军和我的脸。
我早就知道。
卫如茵这个人,就算变成了一事无成的卫思棠,也一定不会安于原状的。
前世临死之前对卫如茵那么浓烈的恨意,现在被冲淡得所剩无几。
我只是委屈,既为她,也为自己。
还未张口,我的眼泪便已滚落。
穆骁警惕地观察的殿外的动静,回头时温柔又无奈地看着我,就像小时候我每次闯了祸又哭得比谁都大声的时候一模一样。
卫如茵含笑看着我,她向来是很少露出明显笑意的,只有在同我讲述她那天下太平的愿景时,会露出一抹欣然。
而今,分明是我的面庞上,却有了她的影子。
她轻拍我的后背,将我揽进怀里。
我别扭地不去看她,身体却不听使唤地靠了上去。
她温和又坚定的声音在让我的身体在静谧的黑夜里一点点回暖。
“阿棠,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
我把同楼启传信的记号告诉了穆骁。
他们走后,我已经激动地再难入睡。
数月以来,我第一次展颜。
我没管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宫女,穿着寝衣,披一件斗篷便推开殿门坐在院子里。
夜凉如水,星子渐灭,我瞧着远处的天一点点变白。
我扭身回屋时,两个为我晨起梳洗的宫女正巧从外殿转弯处扭身过来。
“你听说没有,北上大军节节胜利,半月前就已兵临城下,昨日使者来报,说南诏王薨了。”
“岂止啊,我那相好便在军中,昨日刚好收到他寄来的信函。我本以为是自缢而死,结果你猜是什么?在王城门口被五马分尸了!死状凄惨得哟……”
其中一个看见我在殿外,吓得手忙脚乱,不停给另一个使眼色。
两个人一齐跪地,手上水盆里的热水撒了一地。
“王后饶命!奴婢多嘴……”
我死死盯着她们,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却觉得字字都艰涩。
卫如茵知道吗?她和穆骁风尘仆仆地星夜赶路,怕是也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吧?
还是说,昨夜的一片祥和和曙光都是他们给我编织的另一场梦啊。
我一言不发,换好衣服要去找楼景之。
前世一步错,步步错,我现在害怕任何忽然出现的变故。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千刀万剐,我不会让一切重演。
“放开我!我要去找楼景之!”
那两个宫女死命拦住我。
我手刀劈向她们的后颈,任由她们昏倒在地,出门时却又遭到了拦路的侍卫。
我笑着看向他们,指着身后殿里雕花的立柱。
“王城守卫森严,本宫还没蠢到硬闯逃走的地步。本宫只想见楼景之,若有人敢拦我,我便一头撞死在殿里!
“到时候,你们便同本宫一起死。”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我往前走了两步,无人拦我。
呵,我在心里讥讽。
楼景之,你这群部下,要么阴险狡诈福泽浅薄,要么便是一群饭桶草包。
我在路上碰见了穆骁。
准确地说,是他把我给带回了他们的临时据点。
“我要见卫如茵。”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