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美人师兄其实不知道小师弟是不是还活着,但他莫名地觉得这魔修没有在骗他,小师弟说不定真的还活着。
他想着,等魔修对自己放下心来,再想办法杀了这魔修,不成功便成仁,他实在是……快疯了。
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全是血色和杀戮,醒来时看见自己手腕上全是淤青,说来好笑,若不是被锁着,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失控。
他能感觉到,这魔修真的伤得很重,因为他身上的锁链明显没有原先那么厉害了。
也由于养伤的缘故,魔修最近很平静,没空对他做些什么。
但美人师兄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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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魔修忽然提了一壶酒来到房中,把锁链放长让美人师兄能够到桌边,他自饮一杯,又倒了一杯给他。
美人师兄没有接。
上次醉酒醒来,小师弟就没了。
他觉得酒,不是个好东西。
魔修才不管他,自己酌了一口,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勺,直接嘴对嘴地往里送。
美人师兄被呛得厉害,眼角都浸出了泪。
扑腾了两下,最后缴械投降,道:“我喝,我自己喝。”
魔修有点哀怨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不多拒绝两下,这样我还可以多喂你几口呢。”
你想喂,难道我可以拒绝吗?
美人师兄觉得魔修有病。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后来还被拉着喝了交杯酒,最后酒壶也洒了,淋了美人师兄一身,从脸上流到胸前,睫毛和衣襟都湿漉漉的。
酒没了,魔修吻着美人师兄的脸,伸出软软的舌尖舔着酒,美人师兄好像听见有人在低声啜泣,又听得不甚明白。
过了一会儿,魔修开口,说的却是:“我想我娘了,你呢?”
美人师兄觉得魔修大概已经病到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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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看着魔修眼里的悲伤,以及自己并不自由的处境,还是接了话茬:“我没有娘,从小就是师尊把我养……”
魔修忽然发了狠,猛地一拍桌,站起来道:“我不许你提他!”
美人师兄有点被吓住了,却又觉得莫名其妙,回道:“这不是你让我说我娘的吗!”
魔修好像很生气,却又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停地说:“不许提不许提不许提我不许你提他。”
美人师兄怔了。
这简直……就像个小孩子啊!
又回过神来,这人应该是醉了,可醉了之后,居然这么幼稚。
那魔修又呜咽了,这回美人师兄看得真切,眼角真切分明地挂了两滴晶莹的泪珠,他委屈道:“我不许你在我娘的忌日上提他,就是……不许。”
“行,不提,那请问,我可以提什么?”
魔修不回他,一下子玩着他的头发,一下子又拾起他的手,细碎地舔舐着腕子上的伤口,又自顾自地说:“我娘她很好,是一个魔修,但她年轻时看走了眼,和一个剑修在一起了,可那个剑修只是为了骗她生一个孩子。”
那这位剑修一定长得很丑,丑到没人愿意给他生孩子,只好来骗他娘。可美人师兄只敢想想不敢出声,不然谁知道这人听了一会儿又要发什么疯。
“后来我娘怀着孩子跑了,和另一个魔修在一起,还生了我。”
哦,美人师兄心想,那个剑修的孩子大概就是这魔修很久之前说的哥哥。
“我们过得很好,可是……可是后来,那剑修把我哥哥抢走了,还杀了我娘和我爹!”
这……这真是不知如何说才好了。
魔修恨恨地咬上美人师兄的喉结,道:“所以你不许提你师尊!”
美人师兄大惊失色,一把提起魔修后领逼他看着自己,道:“你别胡说八道,跟我师尊又有什么关系!”
魔修挣了一下,倒在他怀里,彻底醉了,闭着眼,小声道:“就是有关系……”
“没关系!”
“有!”
“……”
美人师兄扶额,自己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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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魔修一直没有来,要不是自己辟谷了,美人师兄觉得自己一直锁在房里,可能已经要饿死了。
太安静了。
他为什么不来呢?
自己还被关在这里啊。
他努力让自己回忆小师弟,还有师尊师弟师妹们,但他好像没有办法去想别的东西,复仇啊逃脱啊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什么时候会有人推开那扇门。
身上的锁链时强时弱,仿佛是在跟美人师兄报平安一样。
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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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忽然开了。
美人师兄被光刺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能看清了,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长身而立。
便如那灯谜所说:曲径人归来。
是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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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说那魔修属下叛乱,才被重伤,自己出其不意打败了魔修,最后将其关入十方地狱,这辈子都没办法出来了。
小师弟蹭了蹭美人师兄的脸,亲昵道:“师兄,以后你不用再害怕了。”
美人师兄重获了自由,可以走出这一小方天地,总有种不真实感。
不只是感觉,他腰间的银链银环仍在,仿佛还是被桎梏着。
想问小师弟有办法取下来吗,却又觉得难以启齿。
他可以自轻自贱,仿佛风流成性,甚至让小师弟扯着玩,却没有办法再回到原来那样清冷绝尘的样子端着。
让人觉得自己本来就是婊子比从清高被迫变成婊子,总要好接受一些。
美人师兄就是这样认为的。
更何况,戴了好几年了,如果不在了,这具身子会不会随时发情,他真的不知道。
可小师弟为什么没有主动提出帮他取下来,他总觉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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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带美人师兄去了一座山上,他说这个地方很好,山清水秀,灵气自然,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小小的门派。
美人师兄应了声好,于是他们就在这扎根了,美人师兄是掌门。
门派没有用原先师门的名号,毕竟美人师兄连踏足那里都觉得玷污,又怎么敢自作主张呢。
这些日子,小师弟跟他亲热时都不褪上衣,本来没有多在意,可有一次在床上,美人师兄到情处抓紧了他肩头,小师弟居然不禁痛呼出声。
掀开一看,显然是有旧伤,但小师弟却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过。
跟魔修当初的肩伤一模一样。
他说是和魔修打斗时落下的,怕师兄担心就没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他说是这样,美人师兄就信了。
再者,他也实在是不敢多想下去。
那太可怕了,他真的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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