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上船,而是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
宋文诧异地看我:「涟漪?」
「这些干粮都是我亲手种的,宋伯伯和伯母是村子里少有的对我不错的人,这些算是我的心意。」
宋文扔了包袱跳下船:「你做什么?不是让你跟我一起走?」
我笑着摇头:「我只是来送送你们,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的夫君在这里。」
宋文听到「夫君」二字,脸色一变。
我催促他:「时辰不早了,快赶路吧。」
我说完转身,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河神庙。
果然,我推开庙门的时候,正与龙吟四目相对。
他正蹲身打理我的菜地,看到我的一瞬,神情一愣。
「你?」
我知,他是想问我怎么又回来了。
我粗喘着气息冲他笑:「我怕水,走不了水路。」
龙吟看着我,我笑道:「这回我的竹马也跑了,你得一辈子收留我了。」
我们俩看着彼此,龙吟冰冷的脸上藏着说不出的柔和。
我挽起袖子,接过他手里的水桶,熟练地给自己种的菜浇水。
一切如常,就好像我不曾有宋文要把我接走这件事一般。
我故意问他:「你不是会术法吗?刚刚为何要用水桶浇水?」这么费劲是为那般?
他不说话,过了好久才低头望我:「大约是想感受一下,你每日劳作的艰辛吧。」
「嘶……」龙吟说完,一声轻哼。
「你怎么了?」
「没什么。」
他装作若无其事,在我追问下他才说:「最近施法过渡,得休息几日。」
我气他不爱惜身子,却又隐隐觉得不安。
龙吟认真地看着我,只说:「涟漪,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肯走,往后可别后悔。」
「我绝不后悔!」
想到这几日我心里受的折磨,我舀了一瓢水就朝着他身上泼。
两人嬉闹,龙吟躲闪不及,锦袍湿了大半,可他只顾纵着我高兴,好似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
我怔愣地看着他。
我发现龙吟变了,他变得不再冷漠,不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他似乎有了七情六欲,只是藏得太深,深得连他自己都瞒过去了。
这夜,周围突然狂风大作。
我动了动身子,忽然惊醒。
这村子只有龙吟生气时才会如此,今儿是怎么了?
正想着,突然一道强光闪过,紧接着雷电劈进了庙里。
我起身出门,龙吟不在,河神庙外站着一个人。
「宋文哥哥?」
宋文不顾说话,只拉着我的手,把我往外带。
我挣脱他的手:「宋文哥哥,你做什么?」
「我请到了京中有名的医师,我带你去瞧病。」
我死命挣脱宋文的手:「我没病,瞧什么病!」
我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刚挣脱宋文,外头就冒着雨冲进来另外几人。
「外头疯狗病横行,已有几人这样了,症状全是说话颠三倒四,臆想自己升官发财,还有极少数像你这般,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人……」
宋文着急,紧紧缚着我,我挣扎得更加用力。
情急之下,宋文吼我:「涟漪!你别固执,你已经染上这疯病,不瞧病怎么行?」
原来,宋文那日没有强求我随他走,是因为他早已决定这样做。
他以为我病了,患了癔症。
他一心为我,可我根本就没病!
「龙吟!」正待我百口莫辩又无助至极时,终于又是一阵响雷。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河神庙。
有人喊宋文:「宋大人!」
宋文顿时朝光亮的地方看去,他看不清雷光中的人,只隐约感觉到一阵威压。
我对宋文说:「我夫君回来了。」
随着宋文来的人惊慌失措:「宋大人,这地方太诡异,不可再儿戏!」
他们看我犹如妖孽,拽着宋文走了,不让他再管我这个疯女人。
突然,我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有天雷朝我而来,紧接着虚空中摔出一人,紧紧护着我。
「龙吟?」
那人浑身是血,虚弱至极。
雷声终歇,我耳边响起龙吟虚弱的声音:「没事了,别怕。」
原来今夜的雷,是龙吟在渡劫,他为了护我,急忙出来。
最后天雷劈向我,他为了护我,更是受了重伤。
龙吟这伤在河神庙里足足养了一年才缓过来,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敢再踏足这片地方,周围的人甚至认为河神是邪神。
宋文身为父母官,在这里亲身遭遇了一出,龙吟邪神的身份彻底坐实。
世人的信仰和供奉彻底断了。
休养好后的龙吟问我:「涟漪,你想过以后吗?」
「以后?」
龙吟知道我现在日子过得越发艰难,怜惜地看着我:「你总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我的以后就是你,我想一直陪着你,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说这话时,我眼睛定定的看着龙吟,让他看到我的决心。
「傻丫头。」 龙吟轻笑。
日子在平平淡淡地往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开始渐渐风调雨顺。
我问龙吟,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他只说机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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