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亲的那天晚上,被人沉了河。
醒来后多了个河神夫君,他有天人之姿,但就是能看吃不着。
每晚我会望着他的神像说喜欢他,终于有一天晚上,他忍不住了。
「你的心里话,我都听见了。」
「什么?」
他严肃又别扭:「你我人神有别,不许再想了。」
我闹了个大红脸:「你以为你是个神,就高不可攀了么?连牵个手都不能,谁要惦记你?!」
「时辰到~请新娘子上轿……」
一声高亢声音响起,紧接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我就被扔到竹筏上。
竹筏顺着水流一路漂着,突然狂风大作,掀翻了竹筏,我也被扣进冰凉的河水里。
河水呛进我口鼻,失去神志之前感觉被一双手拉住手腕。
那手刺骨的凉,难道是水鬼索命?
过了许久,我缓缓苏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啊——」
我尖叫,那「脸」显然被我吓到,身子往后撤了撤。
我坐起身子环顾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河神庙。」
我愣愣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俊俏公子模样,周身竟还隐隐泛着银光。
「是……你救了我?」
「我叫龙吟,住在这里。」
我听完他的话,后脊背发凉。
我从小在这村子长大,从未听说过河神庙里有人住。
想到这,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和我们不一样,不仅周身缭绕着银光,而且救我的时候那双手那么凉。
难不成他是……
我慌了,挣扎着身子想要逃跑。
「你这个表情看我,是想说什么?放心,我不是鬼。」
我更慌了,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被我反应逗笑,像是在枯燥重复的日子里找到了一点乐子,觉得有趣。
他故意抬头看了看河神像,我也跟着抬头看,唉?怎么有点像。
我猛地看向他:「你?你该不会是他……?」
龙吟没说话,从贡品里撕了个鸡腿扔给我:「里间屋子空着,你可以住,放心,在我这里没有人能欺负你。」
只这一句话,便让我顷刻间崩溃。
是啊,我怕什么呢?我又能跑到哪里去?
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大家都说是我克死了父母,因此我从小受尽白眼。
后来我长大了,十六岁这年,村里请来了求雨的法师,折腾了几天几夜,雨没求来,倒是说我八字硬,留我在村子里必有大祸。
再后来,村民就与我那黑心的舅舅舅母合伙捆了我,用我献祭河神。
这村子已经闹灾很多年了,不是旱就是涝,他们如今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说是若河神满意了我这个媳妇,那从此村子里便会风调雨顺。
我低头看着手里拎着的鸡腿,再看着龙吟,心一横,管他是人是鬼?
他救了我的命,总比村子里那些要我命的强。
我自小日子过得不好,最擅长识时务。
龙吟虽然不是人,但他既然对我无恶意,我便愿意在这待下去,就地过得风生水起。
我在河神庙里为自己整理出了栖身之地,就在河神像身后。
没了村里人的骚扰,我还在后院开辟了一方菜地。没有东西吃,我就上山摘野果、布置陷阱。
还央求龙吟用我「出嫁」时佩戴的银钗到集市上换钱,买一些锅碗瓢盆。
龙吟常在我忙碌时,冷不丁出现在我身侧。
他看着我把河神庙布置得像家似的,紧紧皱着眉头。
我余光瞥到他在看我,有些怕他,却又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他隐约在忍我,最后态度松软,撇袖消失,我松了口气。
我在河神庙里一住就是两个多月,与龙吟的相处也越来越熟稔。
这日,我照例去后院打理菜园子,龙吟正半躺在树上看书,我喊他:「帮我浇水?」
炙热的日头下,龙吟身形未动,只是睨了我一眼,随后打个响指,菜地上方便来了一小朵乌云。
水从乌云里浇下,绿油油的菜叶长势喜人。
龙吟说:「我堂堂一方河神,竟是每日被你支使着浇菜园子,真是可笑。」
我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想要拉他的手。
不等他反应,我就已经被他身上的仙泽灼伤。
我强忍着疼,收回了手,改为扯住他的袖子:「你别生气。」
龙吟没想到我被灼成这样了,还不怕他,眼底掠过一抹柔和。
「放手!」
我一愣,他叹气:「我没生气,我去给你拿药。」
我开心地笑起来。
自小从未有人管我饿不饿,疼不疼,龙吟还是第一个,哪怕他不是「人」。
他是天上犯了错的神,而我是凡间不详的人。
我们不能触碰,这次被他仙泽灼伤,我养了好久。
从那以后,龙吟便与我保持一定距离,偶尔被我缠得烦了,才会许我扯一扯他的衣袖,那是我们最亲密的动作了。
一日,我做好饭,替他也摆上一副碗筷。
「龙吟,你会在这里呆多久?」
「不知道。」
「那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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