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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哈哈大笑,说道:“丞相连中两元,这等喜事,普天之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桩了。依我看,今日之事之乐,更在连中两元之上啊!那首诗定是妙不可言,可否请丞相赐教,让大家一饱耳福?” 丞相忙道:“当年醉酒后信手涂鸦之作,哪里还能记得?” 越王便问蟾月:“丞相贵人事忙,记不得了,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 蟾月欠身答道:“贱妾倒是还记得一些,不知大王是想看小女子写下来,还是想听小女子唱出来呢?” 越王喜道:“若是能听到姑娘的歌声,那就更妙了。” 蟾月也不推辞,款款走到众人面前,用她那清澈如银铃般的嗓音,将那诗唱了出来。 一曲终了,满座皆是赞叹不已。 越王更是听得如痴如醉,拊掌称赞道:“丞相的诗才,蟾姑娘的绝色、清歌,可称得上是三绝啊!尤其是那句‘花枝羞煞玉人妆,未吐纤歌口已香’,简直是为蟾姑娘量身定做,就连诗仙太白也要甘拜下风啊!现如今那些只会堆砌辞藻、卖弄文采的诗词,哪里比得上这等佳作,简直是不值一提!” 说完,便命人斟满金樽,以示嘉奖。 惊鸿、蟾月两位佳人,再加上越宫的四位美人,你一曲,我一舞,竞相献艺,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这六位女子,个个都是天姿国色,歌舞技艺更是难分伯仲,尤其是那玉燕,更是与惊鸿、蟾月齐名,至于另外三位,虽然稍逊一筹,但也相差不远。 越王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中甚是欣喜。
酒过三巡,宴席上的气氛越发热烈。越王带着妃子、宾客走出帐外,观看武士们骑马射箭的英姿。越王兴致盎然,指着那些矫健的身影说道:“美女骑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我宫中精通此道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丞相府上,想必也有不少来自北方的健儿吧?不如将他们召集起来,让他们比试比试射猎的本事,也好多添些乐趣,丞相以为如何啊?” 丞相闻言大喜,立刻吩咐下去,从府中挑选了几十名擅长骑射的武士,与越王宫中的女射手们一较高下。 惊鸿姑娘起身向丞相请求道:“妾身虽然不擅骑射,但平日里也见过不少人骑马射箭,今日也想小试身手。” 丞相欣然应允,命人将自己佩戴的画弓递给惊鸿。 惊鸿接过画弓,翻身上马,英姿飒爽,对着在场的众位美人说道:“我技艺不精,还望各位姐姐妹妹不要见笑。”说罢,便催动胯下骏马,在帐前驰骋起来。
正巧一只红腹锦鸡从草丛中振翅飞起,惊鸿姑娘一扭纤腰,搭箭开弓,那五彩斑斓的羽毛便飘然落于马前。丞相和越王见状,抚掌大笑,连声叫好。惊鸿姑娘收弓拨马,回到席间,稳稳当当落座。众美女纷纷称赞道:“我等苦练十年技艺,今日方知是白费功夫了!”此时,猎场上已堆满了猎获的飞禽走兽,被射杀的野鸡野兔更是不计其数,由侍从们一一摆放在丞相和越王面前。丞相与越王根据众人功劳,赏赐了不同数目的金银绸缎。接着,两人重新安排座次,命乐队暂停演奏,只留下五六个美貌的女子,弹奏起清越的弦乐。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蟾月姑娘心中暗想:“我与惊鸿姑娘的才艺虽不输越宫的美人,但她们有四人,而我二人势单力薄,若是能把春娘也带来就好了。歌舞并非春娘所长,但凭她的美貌和谈吐,定能压倒越宫诸人。”想到此处,蟾月不禁连连叹息。忽然,她目光投向远处,只见两位美人乘坐一辆油壁车,缓缓驶过落英缤纷的草地,朝着营帐而来。守门的士兵上前询问:“来者可是越宫之人?或是魏府的家眷?”驾车的马夫答道:“车上两位乃是杨丞相的侍妾,先前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未能一同前来。”士兵立刻将此事禀告丞相。丞相听闻,说道:“想来是春云姑娘耐不住寂寞,想要出来观赏风景,只是这出行也太过简单了些。”说罢,便命人将她们迎入帐中。
两名女子卷起珠帘,款款从车中走出。前边那位,便是袅袅婷婷的沈袅烟;后边那位,活脱脱便是白龙潭梦中见过的洞庭龙女。二人来到丞相座前,盈盈下拜。
丞相指着越王说道:“这位是越王殿下,还不快快见礼?”
二人依言拜见。丞相赐二人入座,与惊鸿、蟾月相对而坐。
丞相对越王说道:“这二位,是当初平定西藩时所得。近来事务缠身,不曾带在身边,此次听闻少游与大王在此相聚,便执意要来一睹盛况。”
越王再次端详二女,但见二人容貌姿色,与惊鸿、蟾月相比毫不逊色,而那飘然若仙的气质,更要胜出一筹。越王不由得啧啧称奇,再看自己带来的几位越地佳丽,一个个都黯然失色。
越王问道:“不知二位美人如何称呼?家乡何处啊?”
其中一位答道:“小女子袅烟,姓沈,西凉州人氏。”
另一位也答道:“小女子凌波,姓白,曾经居住在潇湘一带,后遭遇变故,举家迁往西边避难,如今跟随丞相大人。”
越王赞叹道:“二位姑娘真是天仙下凡啊!不知可会抚琴弄弦?”
袅烟答道:“小女子出身塞外,粗鄙不堪,从未听过什么丝竹之音,如何能娱乐大王耳目?只是年幼时顽劣,胡乱学了些剑舞,但都是些军营中的戏耍,恐污了贵人的眼。”
越王看了这场面,不胜欢喜,便附在丞相耳边道:“想当年,唐明皇之时,公孙大娘以剑舞名动天下,只可惜,这剑舞的路数后来就失传了,小的每每读到杜甫的诗,总是心向往之,恨不能亲眼一睹,今日能得见这位姑娘的剑舞,真是莫大的幸事啊。”说罢便与丞相二人,双双解下腰间佩戴的宝剑,赠予袅烟。袅烟也不推辞,卷起袖子,解下玉带,便在这金銮殿上舞了起来。但见她身姿曼妙,剑光闪烁,时而轻盈飘逸,时而迅疾如风,红衣白刃相互映衬,直看得人眼花缭乱。那剑法当真称得上是精妙绝伦,仿佛三月里漫天的飞雪,飘飘洒洒落在那桃花丛中,美不胜收。慢慢地,那舞动的衣袖越转越快,剑锋也愈来愈疾,如同一道道雪白的闪电,在眼前划过。忽然,只见一片雪白的光芒,将袅烟的身影完全淹没,再也不见了踪影。正当众人惊愕之际,只见一道丈许长的青虹,横贯在金銮殿上,森森寒气,逼得众人瑟瑟发抖。想是袅烟姑娘想要将毕生所学,尽数施展,又怕惊扰了越王,便戛然而止,将手中宝剑轻轻放下,拜了两拜,退了下去。越王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对袅烟说道:“这等剑舞,莫说是寻常女子,便是那仙人也未必能及,敢问姑娘,师承何人啊?”袅烟答道:“小女自幼在西北长大,那里的风俗,便是喜欢舞刀弄枪,故而小女闲来无事,也学了一些粗浅的剑术,哪里是什么仙人指教啊?”越王听了,点头称赞,道:“我回宫之后,便挑选几个伶俐的舞女,送到姑娘府上,还望姑娘不吝赐教啊。”袅烟自然满口答应。越王又转头问凌波:“不知姑娘有何妙艺啊?”凌波答道:“小女子早年居住在湘水之畔,这湘水,便是舜帝二妃娥皇、女英当年神游的地方,每当夜深人静,月朗风清之时,便常常能听到云霄之间传来阵阵宝瑟之声,想是二妃在天有灵,思念舜帝,故而弹奏此曲。小女子不才,便试着模仿,自己弹奏,聊以自娱,只是怕不合贵人家的耳朵。”越王笑道:“朕虽然从古人的诗句中得知,湘妃善弹琵琶,却从未听闻这等仙乐,今日姑娘若能弹奏一曲,那些个凡俗乐曲,就不用再听了。”凌波听罢,便从袖中取出一把二十五品的琵琶,轻轻拨弄琴弦,弹奏起来。那琵琶的声音,哀怨凄切,如泣如诉,仿佛三峡之水,奔流而下,又似孤雁哀鸣,响彻长空,听得在座众人,无不潸然泪下。一曲终了,殿外风起,落叶纷纷,竟似那深秋景象。
越王听罢,大为惊异,说道:“我不信人间的曲调,能有扭转天地造化的力量。姑娘若是凡间女子,怎能使得这生机勃发的春天变得如同秋日一般,花木的叶子也自行飘零坠落?寻常人等也能习得此等曲子吗?”凌波回答道:“臣妾弹奏对前人的曲调只是模仿一二而已,哪里有什么神奇的技艺不可学习呢?”万玉燕见状,便上前对越王说道:“臣妾虽然才疏学浅,但想以平日里学习的技艺,为大王弹奏一曲《白莲曲》。”说罢,便斜抱秦筝,走到席前,用纤纤玉指拨动琴弦,竟然能弹出二十五品的声音,其运指之法,清越流畅,委婉动听,令人赞叹不已。丞相以及鸿月二人连忙出言称赞,越王听后,喜悦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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