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怡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蹑手蹑脚地朝她和李离的房间走去。
两扇木门半开着,刘文怡迅速溜进去,又后怕地往中堂方向瞥了眼,插上门,一转身的工夫,她定住了。
恶心的场面。
李离在下,李卫民在上,李离舔着一根棒棒糖吃得有滋有味,分明不知道自己在经历些什么!
李离看到刘文怡时,甚至还嘻嘻哈哈地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遥遥朝刘文怡伸着手臂,“糖——甜——给你吃。”
刘文怡登时摔下包,怒气冲冲地骂了句,“畜生!”
李卫民哆哆嗦嗦地拎着裤子从床上跳下来,一把跪到刘文怡面前,鼻涕眼泪齐下,“哎呦,丫头,就这一回······”
刘文怡看到李离光着屁股,畏怯地缩在墙角,无辜和恐惧的眼神让她心里充满了说不清的东西。
李承正睡得迷迷糊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人时,顿时清醒,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走下床,一路在黑暗中摸索着到达洗手间,关上门,这才敢开灯。
“这么晚了,打电话什么事?”
“你马上过来!看看你爸这个老不羞做了什么缺德事!”
李承立刻警铃大作,“他又欺负你了?”
“不是我,是你弟!”
“我弟?”李承反应了一会儿,“哦,你说他又对动手了?哎呀,这有什么奇怪的,阿离不懂事······”
不等李承说完,刘文怡恨恨地说,“他把李离给奸/了!”
“什······什么?”
刘文怡把自己看到的原封不动地说给了李承听,李承听完,沉默了半晌,“这事你别管了。”
刘文怡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别管了!”李承转而哀求道,“文怡,阿离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因为一个傻子坏了我爸的名声,你懂吗?”
接下来轮到刘文怡沉默了,沉默过后,她说了一个字,“好”,说完就撂了电话。
当夜,刘文怡坐在床边,一夜未眠,李离盘腿坐在地上,守着她,实在抵不住困了,脑袋往下栽,栽两回,猛地惊醒,撑着眼皮看刘文怡还没睡,立刻摆正姿势,似乎在说“老婆不睡,我也不睡。”
不知道为什么,刘文怡看到他这副模样,莫名其妙地流了泪。
“幸好你是个傻子,不知道疼。”刘文怡泪眼朦胧地注视着李离说。
李离目光闪动,招摇着两条手臂,好像在安慰她,“不疼、不疼”
是啊,他是个傻子,不知道疼的。
两个月后,刘文怡站在屋门外,听着里面嚼薯片发出的嘎吱嘎吱声,默默诱导自己。
李承这个哥哥都不管,她更无权管束,管了,自己就没了容身之所,就会失去李承,因为一个傻子,不值当。
刘文怡倚着门框,抽出一支烟点上,不急不缓地抽着,尼古丁会麻木她的神经,她可以少些袖手旁观的自责。
烟不知不觉地烧到了尾部,刘文怡晃了晃神,忙丢下烟蒂,用脚尖碾灭了,一抬头的工夫,她看到王素荣缩在堂屋门后,朝这边凝视着,眼眶里包着泪。
刘文怡不由心惊。
她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她是个母亲!
刘文怡的指尖惊恐到冰凉。
时间是个诡谲的东西,它让刘文怡的惊恐渐渐转化为庆幸,她一个当妈的都不管,自己一个外人自哪门子的责,这件事跟她本来就没关系,兴许她住进李家之前李卫民就这么做了,她来了,什么都没改变,一切照旧,既没有善举也没有罪过,这样正好。
所以,当她不知第几次站在小屋门外时,李离痛苦的呻吟声竟在她的心湖上撩起丝丝涟漪,李承好几天没来了,她想他。
冬天快到了,巷子里悄无声息变得凛冽起来,从院中探出墙的枝丫落光了叶子,墙缝里偶尔可见一两片指甲大小的苔藓。
一切都没变。
一切又都在人们无知无觉中发生着变化。
这天,洋洋洒洒落了薄薄一层的细雪。
李离在巷子里站着,像个犯错的孩子,头顶和肩膀上铺了不少的雪花。
邻居大姐接孩子回家,路过李家门时,见李离只穿了一身单衣,杵在那儿瑟瑟发抖,连忙问,“阿离,这是干什么呢?怎么不回家?多冷啊,穿这么薄。”
李离抬起头,颤动着紫青色的嘴皮,打着寒颤说,“爸爸、在和老婆打架,不、不让我进屋。”
“打架”一词自半年前李离的口中吐出来以后,在镇子里被重新赋予了另一层涵义。
邻居大姐怔了好一会儿,“你是说,你爸跟你媳妇在······”她做出暧昧不明的手势,“就像你媳妇跟你哥一样?”
这对李离来说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他仰天眨巴着眼,而后重重点头,“嗯!一样的!”
“哎呦”邻居大姐夸张地捂住脸,“这家子人呦,还要不要点脸。”,说完,躲避瘟疫一般拉起孩子的手,溜溜踏着雪跑了。
农历十一月初八,李卫民寿辰。
孙白对着台历端坐良久,她明白,她应该回去的,不论是从孝道上,还是从讨好李承方面,但一想起她和李承结婚头两年,尚没有能力供房供车时,住在李家宅子,她和李承的房间跟公婆的房间对门,中间只隔了一个中堂。
她不敢说公公是不是一个好人,但他看她的眼神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他透着精光的眼睛里似乎长出了一只手,当他打量你时,你就仿佛脱光了任他抚摸。
这种感觉恶心极了,但她不敢对李承说,怎么说?你爸是个老不正经?证据呢?他眼神不对。
多半会换来他们夫妻间的一通争吵。
住在李家的那段日子,一到晚上熄灯后,就能听见从对面屋里传来吱吱呀呀床板摇颤的声音,她蒙上被子捂住耳朵,可那声音无孔不入,像魔咒一样。
记得有一次,她半夜尿急,顾不得开灯,就冲出了房间,刚走到中堂,她又听见了那种动静,可一抬头,婆婆王素荣正在对着天空发愣,如幽灵一般。
那房间里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公公这么大年纪还堂而皇之地往家里招/妓?
一想到这点,孙白现在还觉得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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