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者 75: 番外 李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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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丈夫也有过这样的时光的,大学毕业匆匆忙忙结了婚,恋爱的热度和甜蜜一直持续到婚后半年,那半年里,丈夫常开车带她去附近有名的餐厅吃晚餐,有时兴之所起,还会开车带她去拥堵的菜市场,同她十指紧扣,依偎着和菜贩讲价,真是既浪漫又庸俗,可这样的滋味,在半年后就慢慢变淡了,后来儿子出生、上幼儿园,她像个陀螺般在家务和他们父子之间打着旋儿转,丈夫对她却没有半点疼惜了,一天下午,一辆白色的电瓶车卡在后备箱里被丈夫带回来送给了她,巧言说这样你就不用挤公交去接儿子了。 0
自此,这电瓶车就成了一根风筝线,牵着她和儿子在遥远的半空中随风摇荡,他则在地面上自行其事,他们之间再没有一个理由靠近一步。 0
孙白的胸腔里心脏在砰砰乱跳,鼓动着血液洪水般涌上大脑,她眼角酸胀,泪水迷蒙,一踩脚蹬子,“小茗,咱们带你爸去吃必胜客,让他付账!” 0
“好呦——”李茗欢喜得在后座上拍手。 0
孙白调转车头,穿过车流间的缝隙,如风一般往反方向驶去! 0
“呦,孙白回来啦。” 0
孙白把电瓶车停在巷子口,抱起儿子落地后,正要挂锁,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她蹲着身子扭头往上看,是巷子里的邻居,一个酷爱嚼舌根、搬弄别人家是非的婆娘,这婆娘居高临下地朝着她笑,笑得像一个流油的肉包子,孙白后背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回过头,挂上锁,起身后把李茗揽在怀里,这才和那婆娘打招呼,“孙姐啊”,勉强笑了一下,就要越过婆娘往巷子里去。 0
婆娘不拦她,就是在两人错身的那一刹那,语调古怪地说,“进家的时候别忘了敲门,小心惊了里头的野鸳鸯。” 0
孙白下意识地遮住儿子的耳朵,回身,不满地对婆娘说,“孙姐,孩子在这呢,你怎么这样说话。” 0
婆娘掩嘴笑,“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小心你儿子日后进不了家门,可就有得你哭了。” 0
孙白鼻息间喘着粗气,瞪了婆娘一眼,“越说越没谱!”,拉起儿子的手,大步往家门口走去。 0
婆娘在她身后喊了句,“李家媳妇,上点儿心吧!”,接着,难得宽容大度地没在地上唾一口再骂句娘,她是可怜她,被这一家子混账蒙在鼓里还不自知。 0
不过,如果孙白以后真的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她可不会嘴软地放过说她的笑话。 0
这女人什么意思?哪来的野鸳鸯,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专门到她面前来卖弄吗?可无风不起浪······抬眼,已到李家门前。 0
大概是胡说,孙白曾听丈夫提起过一件事,越镇里有一对年轻夫妇,丈夫貌丑性憨,妻子娇俏活泼,两人婚后一年生下一子,镇里的居民纷纷前去庆贺,这里头有几个长舌妇,看过婴儿后没多久,镇里就无端起了一个谣言,说那婴儿眉眼不似丈夫,丈夫听到后自然不信,小夫妻仍过着和乐日子,时间一长,谣言愈发直白,说不光眉眼不像,脸盘也不像,鼻子也不像,个头也不像,简直是处处不像,丈夫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谣言彻底断定了,这孩子不是丈夫的种!甚至有人煞有介事地说某天某点看见小媳妇和一个男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丈夫终于耐不住了,背着妻子抱着儿子去了医院做亲子鉴定,结果还没出来,被妻子知道了,她一言不发,等结果出来,儿子是丈夫的儿子,确认无疑,当丈夫举着鉴定结果四处辩白时,妻子带儿子悄然离开,再无音讯。 0
那丈夫现在怎么样?孙白问过李承。 0
李承抽了口烟,三十来岁了,还是个鳏夫。 0
看看,这些长舌妇最会无中生有!孙白默默对自己说了句,扬手叩响门环,但门环撞击到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时,孙白惊恐地愣住了,她在干什么?真照着那女人的话,提醒里面的人早做准备? 0
不不不,你绝不能成为那个意志不坚定的丈夫。 0
“谁啊?”正当孙白思绪紊乱时,门内传出婆婆的声音。 0
孙白慌乱地抹了抹鬓角,扯平衣襟,“妈,是我,孙白。” 0
婆婆顿了一下,“来了” 0
门一开,孙白摆出笑,一边拉着儿子往里走一边说,“妈,承子在吧?” 0
 
王素荣仍立在门后,“不在啊,他不是忙工作呢吗?” 0
孙白环顾了一眼院子,空寥廖的,李承似乎真的没回来,况且门外也没车,可是她去接小茗放学前曾给李承打过电话,李承说他回家看爸,让她给儿子买个生日蛋糕就算了,儿子还小,生日不宜大过,孙白默了片刻,回头看着王素荣,她并没有关门的意思,好像等着孙白离开,“爸不在家?” 0
王素荣慌了一下,“哦,他去找你陈叔打牌去了。” 0
“哦,这样啊,那行,您先歇着,我回去了。” 0
“不坐会儿?” 0
“不了,小茗回去还得写作业。” 0
王素荣低头看了眼躲在孙白身后的李茗,怯怯的,脸上是面对陌生人时的戒备,苦涩地抿了抿嘴,“行,那你路上慢点。” 0
孙白离开了,王素荣关上院门,搬出李离常坐的小马扎,在堂屋前的凉厦下久久地安静地坐着。 0
她除了坐着,什么也做不了。 0
李承带着李卫民和刘文怡去了市区下馆子,留下她和李离守着家,李离躲在屋里睡觉,她呢?只能守着时光苦捱了。 0
越镇西头有个杀猪场,离杀猪场不远就是公路,公路上的车每每经过杀猪场时,都会听到惨烈的猪叫声,闻到猪粪混着血腥的怪味。 0
刘文怡平常回李家,都是绕到镇东头,宁愿多走几步,也不想在一条生命结束时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胆战心惊。 0
但这天李承由于公司事务没去接她,下班高峰期又极难打车,无奈之下,刘文怡挤着公交回到镇上。 0
公交站牌就竖在镇西头的马路边上,刘文怡一下车,立马大口呼吸,车厢里塞满了一具具躯体,各种气味混成一团,熏得人头晕目眩。 0
刚站直身体,一声猪叫就刺破了耳膜,她下意识地不去往杀猪场那边看,捂着口鼻,躲避上往镇子里走。 0
可越不想看越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朝杀猪场那边飘。 0
飘着飘着,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托腮蹲在屠夫旁边,屠夫的长刀从猪的脖颈中拔出来,刀口顿时如水龙头一般喷出散发着热气的血液,血液喷到屠夫的橡胶围裙上,也喷到了那人的脸上,那人全然不顾,而是目光灼热地盯着屠夫的围裙。 0
猪倒下了,无力地抽搐着蹄膀,刘文怡终于忍不住,往杀猪场方向走了几步,“李离!你在这干什么呢!” 0
李离眼中的热潮瞬间褪去,扯着屠夫的衣摆,指着刘文怡说,“老婆,漂亮老婆——” 0
屠夫的目光逡巡在刘文怡的身上,神情意味不明。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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