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小然小时候一样,我们各自住在一处,偶尔见一面,给她生活费,又雇了一名兼职保姆,等小然周末回家时给她洗衣做饭。
李华对此颇有微词,但她明白自己的位置,没有多加干涉。
如此过了三两个月,这边的市场、人脉已经基本打开,业务也愈发熟练,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花枝招展的蜂蝶,因此我和李华越走越远,但仍然保持着平均半个月一次的幽会。
她有妻子的贤良,又懂得审时度势、进退有度,这是其他女人无可取代的。
“欸,你最近见小然了吗?”
下午六点多,李华下班后赶到我现居的公寓,我因为近日房市大好,心情不错,一时来了兴致,问李华她会不会做饭,李华说她自小独立,做饭这种事手到擒来,紧接着,去超市买了菜,回来之后洗手、套围裙、烫锅,一套程序下来,倒真像模像样。
我怡然自得坐在客厅里,看最近的时政新闻,李华在厨房忙碌,忽然探出头问道。
“没有,怎么了?她在学校有什么事吗?”我头也没回地说。
“她最近脸色很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上课还经常走神,成绩忽上忽下的,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我沉默了片刻,将电视音量关小,扭着上身,跟李华说话,“她心脏本来就不好,这个你知道,是不是最近犯病了?你有没有问问她?”
李华撇撇嘴,“她不跟我亲近,还故意躲着我,我能问出什么。诶,是不是那保姆的问题啊?我听说有些个保姆趁着家里人不在,经常在背地里虐待老人孩子,简直狼心狗肺,你抽空回去一趟,查查那保姆的底。”
“应该不会,我看人还是准的,那保姆姓李,三十来岁,家里也有孩子,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忍心虐待儿童。”
“嘁,”李华不屑地哼了声,“做母亲的就一定伟大?你怎么不瞧瞧你那位。”
床头厮磨,难免卸下戒心,把刘雅的事儿都跟她说了。
我回过神,躺在沙发上,“别跟我提她,扫兴。”
“说真的,你回头问问,小然这个年纪,一般遇事不敢跟家人交流,你得有耐心,别整天对她那么严肃,孩子的心灵很幼小很敏感,但只要她对你打开心防,你会发现他们特别可爱。”李华喋喋不休地说。
“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我敷衍道。
“跟谁生?跟你啊。”李华开玩笑似的说。
我心头一跳,不再言语。这是李华的试探,我感觉得出来,女人啊,再理智也难免感情用事,如果她不能克制自己,恐怕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很快就会走到末路。
李华说的事我记在了心上,抽出一个周末,我回到了原来的公寓。
站在门外,望着那扇红色防盗门,小然就在里面,我竟心生胆怯。
自嘲一笑,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刚缓步走到客厅,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从小然的卧室传出,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跑去小然的卧室。
卧室门开着,从走廊里可以看到李保姆端着水晶托盘站在那儿,面对小然的床,手足无措。
尖叫声仍在持续,蜂鸣一般直刺耳道,叫得人心烦意乱。
“怎么了?”我跨进卧室,李保姆看到我,一脸尴尬,“许先生回来啦。”
我点了点头,看向小然。
小然穿着小熊睡衣,披头散发,缩在床里侧的墙角里,她两手抱着头,不间断的尖叫声正从她嘴里刺出,对于我的出现,没有丝毫反应。
“她怎么了?”我问保姆。
保姆也是摸不着头脑,“这······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做好饭端过来,她还没起,我看时间不早了,就掀开被子想把她叫醒,谁知道刚碰着她,就突然······这样了······许先生,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然仍在尖叫着,像烟雾报警器被触发了一样,非人力不能停止,导致我连保姆的话都听不清楚。
我被她吵得烦躁极了,大喝一声,“许小然,闭嘴!”
好似爆裂的水管关住了闸门,小然兀地停止了喊叫,她抱着膝盖,头发蓬乱得像个疯子,小脸低垂,两只大眼睛自下而上地射出阴寒的光,不知你们有没有看过韩国恐怖片,片中小女孩的鬼魂面色惨白、黑眼圈浓重、青紫色的唇,尤其是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镜头,再配以暗淡的调色和恐怖的音乐,让你后脊背发凉,就是那种直击心灵的画面,和小然此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她是真的瘦了,本就不胖,如今更是骨骼突出,看起来极是骇人。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噤,随即板起脸,指着地面,“下来”
小然直勾勾地瞪着我,眼睛眨也不眨。
“没听到我说话?下来!”说着,我按住床头,伸长手臂,想把她拉下来,谁知指尖刚要碰到她的衣角,她再次疯狂地喊叫起来。
声音之尖锐让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见我不再碰她,她便又安静下来。
我发现了症结所在,退下床,喝令她,“我不碰你,你自己下来。”
她看了我一眼,畏怕似的,匆匆垂下眼睑,磨蹭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绕着床沿,爬了下来,赤脚落地。
我弯腰拾起拖鞋扔到她面前,“穿上”
她老实穿上。
见她开始听话,刚才积聚的怒气也就发泄不出来,我望着她的身形,当真瘦多了,上一次见她是两个星期前,她穿着外套,看不出来变化,现在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肩头处突兀的骨头便显得扎眼,“闹什么?为什么不吃饭?”
她绞着手指,“吃”
“那还不快去!”我朝保姆示意一眼,“在卧室吃饭,什么毛病,去客厅。”
“好”保姆端着托盘去了客厅,小然又胆怯地瞥了我一眼,绕过我身边,跟着保姆出去了。
趁着小然吃饭的工夫,我把保姆叫到我原来的卧房,关上门后,问,“她最近一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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