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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手术结束，我强迫自己不睡觉。
我害怕一睡就醒不过来。
我盯着镇痛棒，努力保持清醒。
陆瑞军一直在找我说话，不给我困顿的机会。
我觉得我丢了一个女儿。
我幻想过跟陆瑞军的以后，
属于我们的小孩，我会给她全部的爱和完整的家庭。
但现在不可能了。
我意识到，我跟陆瑞军是不对等的。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特护病房，护工，都是我负担不起的。
我无力反抗，只能接受他的钱。
我爸的仕途彻底完了，还被抓了进去。
我家被充公，我现在一无所有。
我是我爸的连坐者，注定承受贫穷的折磨。
我对他的态度开始顺从。
我要他的钱，虽然这令我无比屈辱。
他叫我：“许月竹。”
我从回忆里抽出神思，轻声应他。
“陆瑞军，我疼。”
他神色动了动，叫来医生。
医生看过后，又调了镇痛棒的浓度。
我盯着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好？”
他顿了一下，答：“很快。”
“我要回去工作。”
“我养你。”
我笑了笑：“好。”
我出院那天，陆瑞军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
我尝了一口，夸赞道：“好吃。”
他眉头却拧了起来，“许月竹，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菜？”
我怎么会不喜欢？
我看着他，没了爱意，只有平淡。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吃甜的。”
他起身，要去厨房重新做。
我制止了他，“不用，我现在喜欢吃了。”
“你以前从不吃甜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喜欢吃了。”
他看着我，神色复杂。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许月竹了。
从前那个许月竹，太爱他了，所以疯狂，偏执，作天作地。
现在不爱了，也就不在意了。
一顿饭吃得尴尬又微妙。
我本打算今晚跟他说财产分割的事，但他一直不回来。
我等到了凌晨两点。
他总算回来了，却是被张媛搀扶。
他醉得不轻，嘴里絮絮叨叨：“江言周，我想你了……”
我无动于衷。
“张媛，你把他扶上去吧。”
张媛踌躇：“月竹姐，要不你……”
我打断她：“我待会还有事跟他谈，你先把人弄上去吧。”
“好。”
张媛把他搀扶上去。
我独自在楼下等。
过了半个小时，张媛下来了。
“月竹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请你喝杯茶。”
我起身，慢悠悠地沏茶。
张媛见状，脸色变了变。
我端了一杯给她。
“藏红花，尝尝。”
张媛脸色煞白，没有接。
我抿了一口，缓缓咽下。
“抱歉，月竹姐，我怀孕了，不能喝茶。”
我挑眉：“几个月了？”
她一愣，似乎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
“三个多月了。”
我算了算时间，是那次怀上的。
我看着她微微拢起的肚子，问：“能看出来吗？”
她捂着小腹，神色复杂：“还不能。”
“嗯，去吧。”
她走了两步，回头看我。
我冲她笑了笑。
她神色更复杂了。
我辞去了工作。
离开的那天，我心情还算不错。
去机场的路上，我看到了早间新闻推送。
【惊！两名连环凶杀案犯罪嫌疑人落网，
他们曾奸杀一名妙龄女子并将其肢解。】
我点开图片，虽然打了厚厚的码，
但我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我十七岁时的脸。
新闻里说，两个犯罪嫌疑人落网了，
多年前的那桩奸杀案是他们所为。
他们跟踪江言周好几天，那天他们本来只想劫财劫色，
不料江言周力气大，挣扎间划伤了其中一人的脸。
他们怒了，失手将她打死，而后奸污，分尸。
我关掉手机，看向窗外。
阳光刺眼。
原来，我被害死过一次。
原来，我真的死过。
陆瑞军，你看，我真的死了。
你念念不忘的江言周，早就死了。
现在，我也死了。
你爱的，你恨的，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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