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刚刚入秋,祁连山一带却已经爬满了凉意,新近搭起的几十座帐子多铺上了厚厚一层隔绝冷意的草料,外头还用了许多旧油布包着,为过冬做准备。其中一座最大的帐子被其它帐子围在中央,离ma里头还特意多用了一层牛皮和羊毛毡糊上,早早地点上了炭盆。
帐门忽然掀起了一页细缝,一个圆滚滚的身影钻了进去,饶是早有准备,也几乎因为里头的热浪差点撅过头去。小团子麻溜儿脱了外袍,悄悄蹲在了矮塌边。
“羡哥哥~”
“阿苑咳咳......你来咳咳咳咳......”
“羡哥哥你先别说话,喝点热茶。”
比之前两年在乱葬岗,阿苑的身量拔高了不少,原本瘦瘦瘪瘪的地方都长出了肉,气色都红润了不少,就是一张笑脸和一双小手因为成天在草原上疯跑被晒黑了不少。
“羡哥哥自己来,辛苦阿苑啦,真乖。”
“不辛苦的,婆婆说,我们要好好照顾羡哥哥的。”
前些天一直忙着给聂明玦镇刀灵、去心魔,魏无羡整个人都浸在初秋的凉风里,如今早就不是那般捅破了肚子还能把肠子给塞回去的身子骨,还没等聂明玦彻底清醒,魏无羡就因为风寒倒了下去,烧了三天三夜才退了热。好在温宁回来了,不然,他连生病都不得安生。
“羡哥哥,你以后要听话哦。”
“咳咳......臭小子,刚才还说你乖呢,现在就教训起我来了。”
“阿苑没有教训你,这叫关心。”
“好好好,我们阿苑长大了,会关心人了。”(笑)
“啊对了!阿苑来是要告诉羡哥哥,那个凶巴巴的伯伯醒了。”
“好,让你宁叔叔带他过来。”
“......”(皱眉)
“怎么了?小小年纪皱眉作什么?怪难看的。”
“阿苑才没有难看!羡哥哥,叫那个伯伯过来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
“不能说太久,四叔说了你病还没好,要多休息。”
“行啦,羡哥哥知道啦~”
“说话算话哦~”
“嗯。”(点点头)
聂明玦过来的时候,神色颇有几分不自在,不知道是应该先坐下,还是应该先开口。
“赤峰尊若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忧心,便大可不必,你我之间本无什么利害干系。坐吧。”
聂家人向来是爽快性子,听魏无羡这么说,聂明玦也意识到是自己着相了,不在犹豫,衣摆一掀就坐了下去。
“魏公子,不管如何,聂某都欠你一句道歉,对不住!”(弯腰垂首,双手行礼)
“赤峰尊不必多礼,是聂兄有恩于我在先。”
提起自家胞弟,聂明玦更是唏嘘,只不过唏嘘的是自己。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弟弟就是个软骨头,遇到事情就动不动跑来自己跟前哭哭啼啼的,却没想到竟是个闷声做大事的主。但是,一想到这个破弟弟把鬼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还是忍不住气哼一声。
“赤峰尊也别怪怀桑,若不是因为耳目太多,他也不会出次下策。刀灵之危迫在眉睫,灵力是肯定解不了的,所以聂兄才求到了我这。”
“我聂氏世代受刀灵困扰,如今聂某受此大恩,来日必当答谢。”(再度行礼)
“我也只是暂时替你化解了刀灵的影响,清了戾气,不算彻底解决。”
“得此大恩已是意料之外,我能多几年为怀桑、为聂氏绸缪,足矣,不敢奢求更多。”
“赤峰尊以为聂兄为何甘冒这么大的风险送岐黄一脉与我来到塞外?又为何绕了这么大个弯把你送来?”
“魏公子的意思是......”
“有聂氏心法,或许刀灵之困可解。”
聂明玦这才醒悟,原来自家弟弟是打的这个主意。聂氏心法是一族核心,却也分了几等,只有内门嫡系和族内战力最强几人才能修习最高一等,而这最高一等也就意味着受刀灵影响最深,换而言之,最短命。
没有宗主首肯,即便是聂怀桑也不敢轻易把自家命门交出来,就算是他所信任的魏无羡也不行。当然,聂怀桑其实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希望让自家大哥心甘情愿地交出心法,由此,才能保证整个清河聂氏都能站在魏无羡的身后。
这一点,当初聂怀桑提出来的时候,魏无羡就明白了,恍惚间,他觉得似乎这才是自己这辈子头一回体会到有好兄弟信任的感觉。
“可以。”
“赤峰尊当真不介意?”
“怀桑信你,我信怀桑,那便是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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