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还是面对警察撒谎,如果不是遇到这些破事,我是一辈子都不敢这么做的。
一咬牙,想到了确实状况不明的许子恒。
「我们是在静安路的十字路口走散的,他年龄大概二十五岁,男性,穿了一套白色的休闲装,上衣是个帽衫,棕色卷发,大眼睛高鼻梁……」
我正努力凭记忆复述许子恒的特征。
但对面那位警察记录的动作却顿住了,抬头打断了我。
「请等一下先生,您说的那位走失的弟弟,是成年人?」
我愣了一下,点头,「是啊。」
「走失时间不足 24 小时?」
「对。」
「那请问他是否有智力缺陷?行为无法自理?」
我下意识停顿,没敢答话。
毕竟这话一出,其实暗含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一个具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走失还不到 24 小时就来派出所报案,怎么想都是不合理的。
我心虚地偏头,避开了对方考量的视线。
但警察到底是警察。
哪怕我选择沉默,他也能从沉默里得到答案。
对面的人眉头微皱,终于彻底放下了纸笔,「先生,请不要来派出所开这种玩笑,这是违法的。」
「不,您别误会,我真不是故意来找事的。」我赶紧开口道歉,「主要是……当时情况很特殊,我是真怕他会出事。」
「什么特殊情况?大半夜的,还能闹鬼不成?」
对面又捧起泡面碗,继续那顿被我打断了的工作餐。
但我却被那句随口猜测,吓得心尖一颤。
「这个……」
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沉思,到底该怎么解释,才能既不用撒谎,又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对面的警察眼都不眨地盯着我,满脸都是「不用解释了,我早觉得你这人不太正常」的表情。
纠结,尴尬,为难,还不能起身就跑。
幸好有人推门进来,打断了室内僵持的气氛。
那道视线挪开,一直围绕着我的锐利压迫感也终于散了。
我也回头。
许子恒就站在门口,手里抄着那把木剑,半边身子探进门内,气都没喘匀就问我:
「小庄哥,你没事吧?」
「应该没什么事。」
只是让警察叔叔误会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脱身而已。
那警察人至中年,经验丰富,一眼就根据我之前说的特征,认出了许子恒。
探究地看向了我,「这位就是,你说走丢的弟弟?」
身体往椅子背上靠去。
「解释解释吧,到底怎么回事?」
态度严肃,显然也觉得这情况怪异,得弄清楚。
我咬牙开口,正准备把问题都揽下来,说我是在恶作剧,然后好好道歉,顶多也就是被教育一下。
但身后的人却抢先开了口,「抱歉,不方便解释。」
我被许子恒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就算再冲过去捂住他的嘴也没用了。
警察表情变幻,有意外,也有恼怒。
「警察叔叔,您别生气,他就是随口一说。」我赶紧道歉找补。
哪知许子恒却一点都不领情,径直走进来。
挡在了我跟那个警察中间。
直至走出派出所,站在树底下的路灯旁边,我依旧觉得跟做梦一样。
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许子恒掏出了一张卡片,给那位警察看了一眼之后,对方就什么都不过问的,直接放我们走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问他给警察看了什么。
「你说这个啊。」他神秘地笑笑,又拿出了刚才那个东西。
蓝框白边,竟然是张塑封过的工作牌。
上面写着:特殊管理部门,许子恒。
牌子上没有具体工作单位,但左上角那个清晰的警徽,却格外明显。
我一愣,「你是警察?」
「哪能啊?」许子恒摇头,收好工作牌,「算是顾问吧,在遇到恶鬼参与的案件时,给警方提供参考意见、调查意见,警方有自己的人员组成,接受过系统的刑侦教育,更专业。」
因为保密协议,许子恒不能透露太多。
但我却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个世界,或许跟我以前想象的不太一样。
看到许子恒手里的木剑,我才想起来问:「对了,你刚才是怎么脱身的?没有受伤吧?」
许子恒摇头。
「没有,你刚离开,那团怨气就追了上去,根本没有跟我缠斗的打算。一团不成型的怨气,在没有恶鬼寄托的前提下,却依旧有明显的目标,显然是有更厉害的人在背后操纵。」许子恒表情凝重,下了结论,「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我?」
我死死拧着眉心。
可为什么?
我普普通通一个人,没钱没权,烂命一条,除了倒霉撞鬼之外没有任何特点,到底哪儿值得别人这样绞尽脑汁来害我呢?
我正想着,身后却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女声。
「不是,他们的目的不是你,是我。」
是谁?谁在说话?
那声音轻轻柔柔,但却透着一股子空洞的冷意。
可这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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