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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7
我跟徐致远在六月末的时候达成了一致。
我们不再讨论分手的话题。
一切由我自身决定，我随时可以喊停。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替你做决定，我在鼓励你向那个决定努力。”他说，“但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心情。”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心情很好。”
“宝宝，你骗不了我的。”
我知道，我骗不了他。
我什么都瞒不过他。
他了解我，比我了解他自己更深。
“我今年生日愿望就是你能通过化疗或者手术变好。”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
“那……如果可以，你会选择手术吗？”
“会。”
“哪怕风险很大？”
“宝宝，我的风险很大，你的风险更大。”
我沉默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所以，宝宝，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他轻声道，“我们一起加油。”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
过了几天，我接到了桂枝的消息。
桂枝让我去她家里拿几个包包。
她要去手术了。
“我买了很多包，现在用不上了。”桂枝的语气很轻松，“如果手术不成功，你就帮我捐出去。”
“桂枝……”
“傻瓜，别那么严肃。”桂枝笑道，“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替你保管好的。”
“嗯，等我从手术室出来，我再来找你。”
“好。”
……
我去桂枝家的前几天，临时起意去雍和宫求了手串和符。
我希望这些东西能对桂枝有帮助。
我把手串和符交给了桂枝的妈妈。
桂枝的妈妈让我等桂枝做完手术出院后再联系桂枝。
我答应了。
……
徐致远做了个像素风的小游戏给我玩，让我打发时间。
我把这个小游戏当做礼物送给徐致远。
我计划等游戏养够二十级后，请徐致远去吃之前我们讨论过但没有去吃的那个餐厅。
“二十级，要养很久吗？”徐致远问。
“不久。”我笑道，“也就一个月左右吧。”
“那还好。”徐致远松了口气。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隐隐作痛。
“致远，我们会一起等到那一天的。”我说。
“嗯。”徐致远笑着点了点头。
……
桂枝手术失败了的消息，我是从徐致远那里得知的。
徐致远是私聊得知的。
桂枝没有告诉我，而是让徐致远转告我。
她不想让我担心。
她在病友群里依然很活跃，和病友们聊天，讲笑话，打气……
她说她马上要出去旅游了。
她说她要去环游世界。
她还说，她要给自己放个假，再也不用假发了。
我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眼眶酸涩。
桂枝……
……
我跟徐致远一起去了桂枝家里。
桂枝的精神状态比之前更好。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披着长发，笑容灿烂。
“郑真，我把咱们病友群的管理员给徐致远了。”桂枝笑道，“以后他就可以代替我管理群了。”
“桂枝……”我看着桂枝，心里五味杂陈。
“医生说，我的癌细胞扩散了。”桂枝平静地说，“所以我决定放弃化疗。”
“桂枝……”
“我打算四处走走，看看这个世界。”桂枝笑道，“我以前总是忙于工作，忽略了身边的风景。”
“桂枝……”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桂枝笑着说，“我可以尽情的享受生活了。”
“桂枝……”我忍不住哭了。
“傻瓜，别哭。”桂枝伸出手，擦干我的眼泪，“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为你高兴。”
“嗯。”桂枝笑了笑，“我会一直开心的。”
……
我跟徐致远离开桂枝家。
我情绪低落。
徐致远搂着我，没有说话。
“致远，桂枝会死吗？”我问。
“我不知道。”徐致远低声说。
“致远，如果我们手术失败，我也会死吗？”
“宝宝……”
“我也会死，对吗？”
“宝宝……”
“我们会一起死，对吗？”
“宝宝……”
我闭上了嘴巴。
我知道，我问的问题很傻。
我知道，我们都会死。
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都会死。
只是早晚而已。
……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徐致远也没睡。
他一直在刷手机。
我知道，他在看桂枝的病友群。
他担心桂枝会突然离开。
……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徐致远不在床上。
客厅里传来键盘声。
我起床，走到客厅。
徐致远正在敲电脑。
他在做文档。
“致远，你在干嘛？”我问。
“我在做总结。”徐致远说。
“总结？”
“关于结肠癌的总结。”徐致远说，“我想把我知道的知识和经验写下来，留给其他人。”
“致远……”
“也许，这对他们会有帮助。”徐致远说。
“致远，你不会死的。”我说。
“我知道。”徐致远轻声道，“我只是……想为其他人做点事。”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
徐致远每天都在做总结。
他写的很详细，从病因到症状，从治疗到护理，从饮食到运动……
他写了很多东西。
有时候，他会把自己写的文档发到病友群里，和病友们交流。
有时候，他会把文档打印出来，送到医院给医生们参考。
我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帮到其他人。
我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创造奇迹。
……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我的游戏已经养到了二十级。
我带着徐致远去吃了那顿饭。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
我们聊了过去，现在，未来……
我们聊到了桂枝。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桂枝的消息了。
她没有再出现病友群里。
她再也没有跟我们聊天。
她仿佛消失了。
“致远，桂枝她……”我忍不住问。
“她应该去旅游了。”徐致远平静的说。
“她还会回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希望她会回来。”
“嗯。”徐致远轻声道，“她会回来的。”
……
时间匆匆而过。
一晃，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来，我跟徐致远过着平静的生活。
他偶尔会去化疗。
他偶尔会去做检查。
他偶尔会去演讲。
他偶尔会去旅行。
而我，则在努力的工作，努力的赚钱，努力的照顾他。
我们的生活虽然单调，但是幸福。
……
这天，徐致远突然告诉我，他想做手术。
“为什么突然想做手术了？”我问。
“我想活下去。”徐致远说。
“你一直都想活下去。”
“是的。”徐致远点了点头，“但我现在有更强烈的心愿。”
“什么心愿？”
“我想陪你更久一点。”徐致远说，“我想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
我愣住了。
“宝宝，我想给你一个婚礼。”徐致远轻声道，“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
“致远……”
“宝宝，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够活下去。”徐致远坚定地说。
“致远……”
“宝宝，你相信我。”徐致远凝视着我，眼神坚毅，“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
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这三天，我们都在积极的准备。
我们咨询了医生，查看了资料，了解了手术的风险和过程。
我们也跟病友们交流了，分享了彼此的经验和心情。
最后，我们彼此鼓励，彼此支持，一起面对这场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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