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干天龙元年春,幽州,太和坊
一阵金革之声响起在吵杂的街道上,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小队禁军身着银鳞甲,手持长矛护送着一驾华丽官轿,这阵仗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果然见乘官轿的人都赶紧避到道旁,恭敬地弯腰仰望
“是宋念。”避让到路旁的人群中一个声音说。听到这个名字原本街上吵杂的叫卖声戛然而止,顿时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点。
官轿里一玉面公子剑眉星目悬鼻胆,皎如玉树临风前,身上着一武服暗夜之墨,显威严之气;其上有还金银线绣以猛兽之形,更是尊贵无比,手中把玩一扇子,看起来像是一纨绔子弟,此时他轻轻闭上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三天前,夜半三分,幽州郊区乱葬岗,荒坟野冢间几株苍老的松树的站在那里,树枝枯萎弯曲,宛若鬼手延伸而来,高空上乌鸦在盘旋数圈之后,落在凸起的坟丘上,土很新像是刚埋的。
某一刻,坟丘上觅食的乌鸦猛然惊起,煽动翅膀,飞上了天空
只见坟头土动,五只苍白的手指从土里伸了出来,一具身影缓缓而起,那人影,衣衫褴褛,沾满尘土,面容苍白如纸,双目空洞无神,他慢慢站起,因为冬天刚过,初春的深夜还是寒冷,嘴里喷出的气息带着阵阵白雾也证明他是个大活人。
陈强看着周遭的场景,像是个坟地
我死了?
我成鬼了?
陈强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的,然后转头借着月光看着身后,还有影子!
虚惊一场,还好还活着!
随后陈强便愤怒了:“自己只不过是做个阑尾炎手术,这些无良医生怎么把自己活埋了!”
然后便是一怔
因为他听出来这声音不是他的,自己都三十来岁了,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是十八岁的少年郎。
他又摸了摸身子,筋骨强壮、肌肉坚实,自己虽也有经常到健身房锻炼却明白自己还没有练到有八块腹肌的地步。
自己这是穿越了儿?就做了个阑尾炎自己嗝屁了?
念头一动,陈强微微恍惚,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
黄昏之下,一道高壮的身影立于身前,夜行衣裹身,蒙面遮颜,只露出寒光闪烁的眼睛,手中握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指着自己,开口道:“宋念,你身中软气散,浑身无力,何必挣扎,放心我会给你个痛快,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
只见对面手持长刀,挥舞了过来刺向宋念,宋念想抵抗,但是他身中软气散身上的力气已经尽失,想抬起双手也是没有力气,眼睁睁的看着长刀把自己桶了个对穿。
夜幕降临,寂静无声,宋念躺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眼神中充满了不屈和愤怒。
陈强惊醒过来,摸了摸身子,掀开衣服,肌肤莹润如玉没有丝毫伤口,可是身体内他感觉自己心中烦躁,像是有股怨气郁结于胸,犹如深秋之霜,凝结不散。
他知道这股怨气是前身积累下来的怨念,被人所杀心中充满着不甘与愤懑,当下便捂着心说道:“今日借你之躯,转世重生,从今开始,我就是你,来日若有机会,必定找到幕后元凶,替你报仇,愿你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说话后,宋念摸了摸脑袋,虽然不知道这番起誓有没有用,但是心中的怨懑还是消去了点儿。
“宋主司,宋主司”。
轿外的一声声呼唤,把宋念拉回了现实,他拉开轿帘向外查看,便见一脸络腮胡的壮汉骑在马上对着他抱拳恭声道:“宋主司,我们到地儿了”。他认识这个壮汉,名叫陈虎,是自己前身在暗府司的狗腿子。
暗府司是先帝亲手创立的部门,用来监察百官、监督江湖,而现任暗府司司主宋念,人称“玉面阎王”,其武艺通天本领高超,但是为人冷漠,似乎与谁都不交好,所以仇家很多,挺招人恨的。
宋念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想自己穿越没有金手指就算了,还老遭人恨,为了小命安全,等事儿办完之后,就隐姓埋名,吟诗酿酒产香水,赚银子娶美妻,不比这当间谍头子强。
下了轿,宋念看着面前朱门玉阙顿感惊叹,他是第一次来这里,高大的牌楼上写着金字招牌“仇府”,四周环绕着威风凛凛的侍卫,无不显示着府邸主人的尊贵。
宋念在侍卫簇拥下来到府邸前,出门不是他想搞这么大排场,而是不多带点狗腿子,他总感觉心里没底,前身就是觉得自己武功盖世独来独往,结果人家一个偷袭不就扑街了。
一上门,门外的侍卫就躬身弯腰给他开门道:“公公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说主司到了让主司去书房找他,有要事相商”。
宋念点了点头:“好,你在前面带路”。
仇如恶,宋念的义父,之前宋念打听过自己这个义父,原是先帝的秉笔太监,先帝在世时,便随他征战四方,建功立业,大干建国后,便被封了南海郡公,是太监里面唯一一个封爵的,在大干很有威望。估计觉得自己家大业大,一身本事无人继承,临到老来收了三个义子,主角排行老三,所以也叫宋三。
来到书房前,宋念挥手示意侍卫退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进来”。
宋念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义父,须发斑白,然筋骨强健,气宇轩昂。身丈八尺,腰围合抱,犹如古松之躯,矗立与书桌前提笔写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太监。
“三儿来了啊,来来来,看看为父字写的如何?”仇如恶看到宋念进门顿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老人,便是最受先帝信任的太监,抖一抖便能让朝廷翻天覆地的大太监。
宋念俯过身去,看着桌上的字,夸道:“行云流水、力透纸背、字字珠玑,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宋念此言非虚,仇如恶原就是秉笔太监出生,字肯定是不会差的。
仇如恶端坐椅上,气定神闲,轻拈茶杯,杯中水满而不溢,其手如抚琴,轻弹杯沿。蓦地,他手指一挥,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唯有水滴应声而出。
宋念原本还在看字,忽然全身上下寒毛竖起,身体条件反射般低下了头,只听见脑后破空声响起,水滴划过头皮打到墙上,墙壁顿时出现了个小坑。
宋念匪夷所思地看着仇如恶,仇如恶却不以为意,唏嘘道:“以前的你从来不懂的阿谀奉承,自从你被刺杀过后,为父觉得你像是换了个人,若不是你这反应还在,为父还觉得你被调包了”。
宋念顿时冷汗直冒,自个儿是穿越来的,前身的性格习惯他是一概不知,还好自己反应够快,差点被这老太监打死了,看来自己以后还得多加小心,多做多错,少说少错。
仇如恶拈杯喝茶,看着宋念道:“三儿,你知道今天叫你来所谓何事吗?”
“孩儿不知”
“今儿让你来是给你安排婚事的”。
“哦...啊??”宋念错愕的看着仇如恶:“婚事?和谁?”
“当今圣上”仇如恶喝了口茶,轻描淡写的开口道:“先帝早年征战沙场,南征北战下五名皇子不是战死沙场就是仇家所杀,殡天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继承皇位,然皇帝年幼,年芳才刚满十八,且尚未婚配,朝中大臣建议圣上择一男子辅佐左右,定了一周后招亲,为父看你两年纪相仿,就自作主张替你报名了。”
宋念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本还想着了却心中怨气然后隐姓埋名赚大钱的,怎么反而越走越远了。况且自己知道历史上那个唯一女帝武则天男宠无数,这要是娶了女帝做老婆,那喜羊羊不得在自个头上拍动画片了。
“怎么?你不愿意?”仇如恶看着宋念的表情,微微挑眉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没有,孩儿不是不愿。”宋念敢忙道:“只是孩儿自思一介武夫,何德何能,敢攀龙附凤,与皇家联姻?”
仇如恶扶须笑道:“莫要自贬,你文治武功皆为翘楚,相貌气质更是万中无一。”
“但是...”宋念还要开口,就看见仇如恶一个眼神撇了过来,他只得把剩下的话往肚子里咽。
仇如恶捧着茶杯,絮絮叨叨 :“为父在外人眼里权势熏天,但也只是建立在皇家的基础上,和那些根深蒂固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这次圣上招亲你务必全力以赴。有了皇家做依靠,我们和那些大族相比才更有底气”。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