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去。”程墨蘇和上官少弈同時向房門外望去,上官懿汀著了一身騎馬裝,手裏的鞭子在空氣揮舞著,英氣十足。
“姐姐。”程墨蘇急得想起身,卻是一個踉蹌,上官少弈忙將她攬入懷裏,她抬起眸子,清澈如水,卻也堅如磐石,“姐姐,我必須要去,容小姐說的話已經死無對證,我百喙莫辯。但我相信清者自清,早晚有一天真相會水落石出。”
“墨蘇妹妹,你這讓我怎麽說你才好呢,這麽大的人長點心吧。”上官懿汀抓住她的手,攏了攏她身上的月色披肩,“這件事情明擺是衝著你來的,你若是去了警局,必定被幕後的有心人大做文章。”
程墨蘇秀眉微蹙,她對這些陰謀詭計都不甚了了,隻覺得自己問心無愧,便如了那不怕火煉的真金,卻未想過世態險惡,黑白都可顛倒,是非亦能不分,更何況是區區的一個她?
上官少弈攬著她坐了下來,語氣柔緩,眼裏的顏色似乎要融化她一般,“墨蘇,我們都信你。”她抬眸看著他,他黑如點漆的眸子總是能讓她感到無比的心安。
他望了她許久,輕聲道:“墨蘇,收拾一下東西,過幾天我送你回上海。”
“什麽?”程墨蘇一怔,“我……可是我爸爸也還沒有回來,不用那麽急……”
“怕什麽,我陪你一起。”他輕輕一笑,看著她漸漸暈開了殷紅,程墨蘇懊惱地垂下眸子,自己竟然又被他猜中了心事。他心下一慟,發誓要保護好她身上的寧靜與美好。
程墨蘇水色的眸子漾起波紋,嘴角是細微的笑意,“少弈,謝謝你。但……我一定要去,一來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上官家與容家傷了和氣,二來我也不想背上這樣不清不楚的罪名。”
上官懿汀笑了笑,讚賞道:“墨蘇妹妹,我真是欣賞你這份氣魄!有我們上官家保護你,你大可放心,那些警察不敢胡來!我倒要看看那躲在後麵不敢出來的賊人還能做出什麽動作!”她手上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木質地板上,空氣都被她震撼得發抖起來,她麵上的笑容磊落俊俏,“讓我捉到這賊人,我必要挫他的骨,揚他的灰!”
程墨蘇輕輕一笑,感覺到那雙握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她直直對上上官少弈黑如點漆的眸,一眼便望穿了他的憂心。她靠在他的肩上,唇邊的笑容恬靜又美好,如同沒有破碎的時光。
“少弈,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帶我去警局吧。”
這幾日總是下雨,程墨蘇睡得也很不踏實。天微微透了點光亮,她便醒了,又或者是夜半時分做了一場噩夢,讓她頓時魂驚。她的手觸碰到冷沁的玻璃,心被溫熱和寒冷兩種情緒輪番攪拌,一下上入雲端,一下又墮入地獄。
拉開門,是他挺拔的身影。
“走罷。”她挽上他的胳膊,他卻一言不發,空氣中一片寧靜。
警察署門口,容海已經恭候多時。
“程小姐。”他的悲傷已經消失了不少,又恢複了往常理智的模樣,“我也不是有意為難,語喬是我唯一的女兒,她的死因我必須追查清楚,若是有怠慢的地方,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哪的話。”程墨蘇柔柔一笑,“我自認沒做過虧心之事,便不怕地府之門。”她轉頭看著上官少弈,用小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笑容嫻靜。
上官少弈心中一動,喚了一聲,她卻像沒有聽見一樣,轉身走了進去。
“你們幾個!告訴你們局長,好好對待墨蘇,若是過幾日我來接她之時她有半點損傷,拿你們試問!” 上官少弈眸中一片冷冽的犀利,周圍的警察趕忙點頭應聲。程墨蘇和上官少弈的關係他們最為清楚,哪裏敢對她怎麽樣,隻可能像供著一尊佛一樣去供著她。
容海笑了笑,拍了拍上官少弈的肩膀,“走罷,陪我去外麵走走。”
上官少弈點點頭,兩人並肩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默了半晌,容海靜靜開口,像在問他,更像在問自己,“你會想語喬嗎?”
上官少弈並不做聲,鋥亮的長靴踏在寬闊的地麵上,腰間那把佩槍格外醒目耀眼,他的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劍眉下那烏黑的眸中目光卻異常的深遠。
語喬……
紫色的霧從香爐中嫋嫋而生,厚重的窗簾將房間遮得密不透風,滲不進一縷陽光。
雲雲長長的睫毛緩慢地抖動,嘴角的弧度仍舊妖媚卻帶來幾分嘲諷,“你確定上官臨把程墨蘇送進了警局?”她輕啟朱唇,聲音沙啞,指尖撚著的香煙慢慢燃燒。直到快燒到了她白皙的肌膚,她才將煙頭掐滅。
“是屬下親眼所見!”地上跪著的黑衣男子雙手支撐膝蓋,頭腦直直垂向地麵。
雲雲早已脫下了紫紅色旗袍,換上一套日本和服,頭發隨之盤起,梳成一個花式發髻,手中拿著一把小小的雲扇,談笑之間,手指輕揮,使多少家破,多少人亡,但這都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眼前的這個國家,是這已經千瘡百孔的河山!
“你做得很好,不過以後都不用去跟蹤上官臨了,他對我的懷疑很深,那天還派了他的副官來搜屋子,若不是我們房間有個地道,我估計早就暴露了。” 雲雲妖媚地笑著,卻掩飾不住她的冰冷。
那屬下抬起頭來,竟與林鴻堯的副官長相一模一樣,不過更確切的說,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既然已經不需要屬下,且屬下跟隨林鴻堯的任務失敗,讓林鴻堯死於上官臨之手,未能為我大日本帝國做出絲毫貢獻,現在屬下便切腹自盡!還請小姐回去轉告井上大人,以表我的歉意和我對大日本帝國的忠心!”
“住手。”雲雲出言喝止,抬步踱到他麵前,秀美的眉毛慢慢凝聚,雙手扶著他慢慢起身,眼神鬼魅至極,“想必你也知道上官臨絕非等閑之輩,我本來想用女**他如林鴻堯一般受我掌控,哪知他根本不上當。而用武力除掉他也是絕不可能之事,我們還未在東北找到可以被掌控的新勢力。”
“那小姐的意思是?”
“哼,他唯一的弱點我看得清楚明白。”她的雙眸射出一股陰冷的戾氣,形如鬼魅,“他現在後院已經起火,陣腳稍微一碰便會變亂。既然如此,我就再給他火上澆一把油!我就不信到時候他還有理智思考,趁亂之際,我再一舉掌控他,讓他成為我大日本的傀儡。”
她的目光慢慢遊移,伸向遠方,“而你,你任務失敗終歸是要死的,與其現在就死,不如聽我指令,為我們大日本帝國盡最後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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