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想什麽,不妨直。”雲佑掩飾了心中的不悅,淡笑的問。
“不,二哥,憐音的意思是——”雲揚微頓,也許是出於自身理虧,顯得有些赧顏,“關於七姑娘的婚事,我們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早這麽不就好了嗎?何苦玩那些把戲!月紫芸心下不恥道。
雲佑依舊心平氣和道:“三弟,三弟妹,這事關當初的——’到這瞥見雲可馨在場,猝然打住道,“咱們在族老麵前好了的……”
“這我們也明白,”傅憐音擔心雲揚無法麵對自家兄弟,難以啟齒,趕忙搶下話頭,“隻是就如昨日二嫂所,”她看向月紫芸,討好的媚笑道,“‘我們辛辛苦苦把馨姐兒帶大’,因此倘若連她的婚事都不能做主,這要是傳揚出去,恐為他人恥笑,以為我們這做親生爹娘的不管七姑娘,你看這——”
親生爹娘?!傅憐音,你也真好意思!不遠處的雲可馨麵無表情,內心已是火冒三丈。
“三弟妹,馨姐兒現在才六歲,”許久不言語的孫如蘭忍不住譏諷道,“你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大嫂所言極是,”雲揚赧顏的插話,且坦白且袒護的道,“七姑娘尚在年幼,談婚事確實為時過早,其實是我和憐音是眼見傅家侄兒不錯,就想著給馨兒定下這門親事,但因當初好的事情不好違背,所以——”
就設下這樣的圈套讓我往裏頭鑽!雲可馨腹誹。
“三弟,三弟妹,”雲佑和顏悅色道,“我們知曉你們對馨兒的心思,但早在這之前,對於馨兒的婚事我們已準備妥當,因此——”
雲佑話沒完,傅憐音就一臉不想遮掩的不滿道:“怎麽?二哥和二嫂給馨兒親事了?”
“當然沒有,”雲佑耐著性子解釋道,“之前大嫂都可馨尚年幼,並不著急這事,隻是對於七姑娘的將來,我們做了打算。”
坐在另一張桌邊正要把牛奶蜜瓜露往嘴裏送的雲可馨手一頓:有人選了?
“原來二哥、二嫂早有想法,這麽是傅家侄兒配不上可馨,也罷,”雲揚嘴角抽搐著笑道,“隨緣吧。”
代春妮撇撇嘴,嘀咕了一句:“‘隨緣’?今兒一早傅少爺撿到七姐裝著庚帖的香囊那不是‘緣分’是什麽?”
孫如蘭冷笑,出口的話是:“代姨娘,這兒也有你話的份!”
沒出口的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的賬我可是牢牢記在了腦子裏。”
雲揚瞪了代春妮一眼,厲聲道:“下去。”
代姨娘欲要怏怏而去,卻聽孫如蘭諷刺更甚:“別介呀,三老爺,咱們自家人聚在一起敘舊,雖這裏沒外人什麽事,但也不能少了一個端茶送水的人伺候。”
代春妮咬了一下嘴唇,強裝笑臉道:“大夫人的極是,賤妾這就給大夥兒準備茶水去。”
雲可馨當即被一口牛奶蜜瓜露給嗆道,咳了起來,牛奶也從嘴角溢出,滴在衣服上,一旁的傅一航連忙從衣襟中掏出塊帕子給她擦拭,還給她捶背道:
“可馨表妹,讓你慢點喝的,偏不聽,嗆到了吧。”
要你管!雲可馨蹙眉,厭惡的以胳膊遮擋的要躲開,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個孩子,不能表現的過於明顯,引起傅憐音的懷疑反而壞事
於是,她索性奪下傅一航手中的帕子自己擦,直看得另一旁的雲冉酸氣熏。
雲可馨擦拭好衣裳上的蜜瓜露漬,就隨手將帕子像丟垃圾似的甩給了傅一航,後者淡淡一笑,不予計較的把手帕疊好放在桌子的一角,她也不理他的客套,端坐在椅子上繼續聽
卻不料話在興頭上的幾個大人頻頻將目光投向這裏,看著她和傅一航,隻聽傅憐音話裏有話的笑道:
“瞧瞧這倆人,才見上麵就這麽要好了,還真應了那句‘兩無猜’。”
月紫芸隻是用眼睛一瞄,就回過頭,不以為意的微微一笑,還想著幾句附和的話湊湊趣,傅憐音已然走上前拉著雲可馨的手笑道:“馨姐兒,傅哥哥好不好?”
雲可馨點點頭,笑道:“好。”
傅憐音臉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那你喜歡傅哥哥嗎?”
“不喜歡。”雲可馨眨巴著眼眸,答得幹脆。
傅憐音臉立刻放了下來,陰晴不定道:“為什麽?”
“因為他拿髒髒的帕子給我擦嘴和衣服。”雲可馨偏頭剜了傅一航一眼,嘟著嘴兒反感道。
“七妹妹胡,”雲冉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似的跳下椅子,衝上前,指著雲可馨的鼻子道,“我明明看到傅哥哥拿的是幹淨的純白色帕子給她擦嘴還有衣服。”
“那五姐姐怎麽就知道那帕子傅哥哥之前沒用過,”雲可馨不依不饒的爭鋒相對道,“怎麽就知道上麵沒有他的鼻涕和灰塵。”
“你……強詞奪理!”雲冉氣急敗壞,頭一扭,看向傅一航時已是目露崇拜,溫柔似水,“傅哥哥,你來,告訴娘親我有沒有汙蔑七妹妹。”
隻聽傅一航淡淡一句:“我大意了!在來京的路上,我確曾用這帕子掃過衣袖上的灰塵,還請可馨表妹原諒。”
雲可馨一愣,其實傅一航那手帕是幹淨的,從上麵的淡香可以感覺那是隨身攜帶卻不曾用過,她隻是找個辭惡心一下傅一航,本想倘若他堅決否認,她一口咬定就好了,沒想到他居然“自汙”?自汙也不領情!
“傅哥哥,你,你怎麽……”雲冉急得不知什麽好,幹巴巴的道,“為什麽幫七妹妹話,和她一起撒謊。”
傅一航理也不理,好似雲冉在對真空話,眼睛始終看著雲可馨,目光溫和而善意,甚而還有些朦朧的欣賞。
這一幕自然逃不過眼尖的傅憐音,她的念頭在嘴裏拐了個彎又逆而向上回了腦子裏,鳳眸流轉間,仿佛已有了主意——
“一航,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傅憐音笑著用手摸摸傅一航的頭,笑道,“怎麽能把用過的帕子給馨姐兒擦嘴,難怪她會怨你。”
傅憐音細聲細氣的效仿童音,聽得雲可馨雞皮疙瘩掉一地。
“姑母的是,侄兒定當謹記於心,絕不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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