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可馨心下冷笑著譏諷:有你們在幕後興風作浪,以我為刀俎對付我的親生父母,我能不“邢克雙親”嗎?背地裏的勾當都有臉拿到列祖列宗的台麵上來事,卻沒膽正大光明的挑明清,到頭來倒把事由全栽到我頭上!
這幫老家夥即便不是有意要害二房,也是心機城府,各懷鬼胎,如今卻是舌頭一翻,搖身一變,成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了!
她知道,再這麽耗下去,隻會是雲恪受皮肉之苦,親生爹娘下不來台!
她機敏的跑著撲向雲揚的懷抱,半撒嬌半祈求:“爹爹,爹爹……”,又偏頭看向傅憐音,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輕晃,奶聲奶氣道:“娘親……”
雲可馨這麽做其實就是在變著法子的想讓“過繼儀式”結束。
見此情景,位於上首的三個族老麵麵相覷,隨即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諱莫如深的笑意。
“馨姐兒既已叫我們一聲‘爹娘’,這儀式可以到此為止了,”雲揚疼愛的輕撫著雲可馨的頭,笑道,“這孩子長得好,也很機靈,我喜歡,謝謝二哥二嫂,”他轉臉對傅憐音道,“夫人,你呢?”
傅憐音瞄一眼丈夫懷裏的女童,想起她剛出生那不哭反笑的“典故”,眉頭一皺——這一年來,雲可馨無論是肚子餓要吃的,還是摔倒在地,均是“憨傻”的笑,從不啼哭和吵鬧;
即便不笑,也是一臉沒有情緒的平淡,她不禁起疑:心想這孩子莫不是讓鬼附了身的“怪物”?還是腦子有問題的傻子?想法子讓各路郎中給看過,均“很正常。”
這著實令她匪夷所思,轉念一想:這孩子要是憨傻更好,拿捏掌控還不是她翻一翻手掌的事?於是,傅憐音反手覆上雲可馨的稚嫩手,對著雲揚媚笑道:
“夫君所言極是,這不但是我們的福分,也是馨姐兒與我們三房的緣分,妾身別提有多歡喜了,”她又一瞥眼看向雲佑和月紫芸,親密的笑道,“二哥,二嫂,謝謝你們把這麽個美人坯子過繼給我們做女兒,但你們放心,雖馨姐兒日後是三房的人,但還是會時常過去拜會‘二伯’、‘二伯母’的。”
傅憐音把話的滴水不漏,既表達了謝意,又隱約警示二房不得“越禮”,否則日後馨姐兒不認三房,不孝順養父母,二房要負責。
月紫芸臉色鐵青,像尊蠟像般坐在那裏沒反應,雲佑隻是淡淡一笑道:“三弟妹放心,族老願意恪守兩年前的過繼條件,我們夫妻二人也斷不會做出越禮之事,該怎樣就怎樣吧。”
雲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傅憐音臉色微微一變,倒是雲揚“嗬嗬”一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上首三個老人這才宣布“儀式結束”,讓他們帶雲可馨回西苑——三房所在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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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臥室裏,梳妝台上的銅鏡裏倒映出一張因極度憤怒而扭曲的臉——傅憐音坐在台前,嬌美的麵龐陰雲密布,塗滿蔻丹的手指下是一個玲瓏精美的方形梳妝盒。
不遠處站著姨娘代春妮,身著藍底白邊絨毛花襖,梳著飛仙髻,頭戴白玉嵌紅珊瑚珠如意釵,腕上一枚白玉雕紋絲手鐲,端莊華美又不越過正室打扮,讓她在心上都佩服自己的高明;
隻可惜了好看的五官偏長在晦暗的皮膚上,為了掩飾這一缺陷,她把大部分零用都花在了胭脂水粉上,好在雲氏家底雄厚,不缺這點粉飾“門麵”的錢。
奶娘牽著雲可馨,一屋子丫鬟和仆婦皆大氣不敢出,因為她們清楚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傅憐音眼睛盯了銅鏡裏的自己半晌,隨後一隻手用力向邊上掃去,梳妝盒立時飛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正低頭專心把玩腕間玉鐲的代春妮的大腿上。
堅硬的妝盒一角與膝蓋相撞的劇痛讓她額頭直冒冷汗,恨不能拾起掉落在地妝盒砸碎傅憐音的腦袋。
“好妙一招!”傅憐音陰沉沉的聲音,“什麽過繼,居然給我留了這麽一手,二房坑人太甚,當我們三房的人全是傻子嗎?二房,算你們狠!”
代春妮對著傻站在一旁的幾個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們方才如夢方醒,紛紛彎腰拾起掉落一地的珠釵首飾等,重新放入梳妝盒,再放回在桌上。
“何事惹得姐姐如此動怒,”代春妮吞下心中的怒火,細聲細氣道,“在我眼裏,姐姐你一向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今兒是怎麽了?”
傅憐音扭頭朝代春妮看去,冷厲的眼風在她臉上下橫掃,若是眼神能化為利刃,代春妮隻怕早已麵目全非。
“你們先下去,”傅憐音冷冷的吩咐身邊的丫鬟仆婦,隨後對靜待一旁的奶娘道,“時間不早了,你伺候七姐睡下。”
雲可馨知道此時傅憐音和代春妮這對狼狽一定有很多話要,自己如果被奶娘帶走,她就聽不成了,因此不等奶娘應和,她使勁甩掉奶娘的手撲向傅憐音,道:“要娘親,要,娘親……”
斷斷續續照顧過一年,傅憐音對雲可馨的生活習性多少了解一二,知道她這時候是困乏了,於是對奶娘今晚七姐就睡她這裏。
奶娘、嬤嬤、仆婦和丫鬟皆退下,帶上了門,傅憐音抱起雲可馨,一臉不情願的開始哄她入睡,須臾,從傅憐音肩頭傳來細均勻的呼吸聲。
“姐姐對七姑娘可真是用心,”代春妮眼看著傅憐音把雲可馨抱到床裏麵,還細心的蓋上被子,冷笑道,“將來若是讓她知道,您不過是利用她來對付二房會作何感想。”
“聲點!”傅憐音柳眉一挑鳳眸一瞪,隨即掃一眼“熟睡”的雲可馨,“你要搞得人盡皆知是不是?”
“姐姐,妹妹我隻是希望你別心慈手軟,”代春妮露出詭譎的笑意,怪裏怪氣道,“您不要忘了,是二房姐兒克死了您兒子,可憐少爺出生才八個月就去了,那個雲嫣賤人卻活得逍遙自在錦衣玉食,憑什麽……”
憶起自己那才活了八個月大就夭折的兒子,傅憐音心中又苦又澀又恨:
想當初嫁給雲揚不到半年就有了身孕,一直盼望著生個兒子牢固家中正妻之位,巧的是二房月氏與她同一時期懷上孩子——
那時雲佑剛封了侯爵,二房一時間光芒萬丈,“夫貴妻榮”,月紫芸無論走到哪裏,周圍人等無不恭敬有加,耳提麵命,這更使得驕縱的傅憐音暗暗較勁絕不能輸給她,一定要生個兒子,在雲氏家族麵前抬起頭來。
老遂願,一年後,傅憐音生下一名男嬰,月紫芸生下一名女嬰:二女兒雲嫣。那段日子,傅憐音的眼睛簡直長到了頭頂上,抱著不滿白日的兒子在國公府上下四處招搖;
常常以“探望侄女”的借口到二房顯擺炫耀,秉性溫良賢淑但也精明的月紫芸很快察覺傅憐音的目的,雖不屑她的行徑卻也沒多什麽,畢竟她已有一子雲恪,那種“喜得貴子”的欣喜若狂早被時間所洗滌和磨礪,因而不甚在意,便由著傅憐音冷嘲熱諷。
然而讓傅憐音沒想到的是,她那“母憑子貴”的美夢才做了八個月,兒子就上吐下瀉不幸夭折了,就在這時,因貌不出眾,備受冷落、比傅憐音還早過門卻至今未有子嗣的姨娘代春妮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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