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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怎么说了吗?”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师兄,师兄抿紧嘴唇,眼眶又有些发红,眼眸盈盈。
我扭头不看他,不为所动。
“当年,你们的暗杀计划非常严密,当我赶到时,你已经中了陷阱。”师兄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为了救你出来,我挟持了武林盟的大小姐乔兰。我本想带着你退出江湖,隐居山林,躲避江湖的纷争,但阿兰说,她有个两岁的儿子,是武林盟未来唯一的继承人,若是我能帮她把儿子带出来,可以用她儿子要挟武林盟保你十年平安。”
“所以,你带着她退出江湖,隐居山林了。”
师兄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击打在我的心上。难怪那十年被江湖各帮派追杀,却没有武林盟的人。
不过我瞬间黑脸,师兄居然跟那个女人一起待了十年!
“不是,你别误会,阿兰有喜欢的人,因为是家里的长工,盟主不许,所以阿兰才负气让我带她和儿子离开,离开的第二年,她的夫君便来找她了,承蒙他们照顾我这么多年。”
师兄连忙解释,神色有些复杂。
“那师兄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
对于师兄的安抚,我还是很享受的,不过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我答应过阿兰十年内不暴露她们一家人的行踪,她于我们有恩,我不便违背诺言。”
师兄轻轻说着,却低着头不敢看我。
这个理由太牵强,师兄何等武功,这种绝顶高手,来去岂会轻易被人察觉。
我知道他有所隐瞒,但也不想拆穿他,人在我身边,我总会查出真相的。
“最近是你送消息给柳庄?”
我顿了顿,不再为难他,顺口转移了话题。
“那倒没有,阿兰在长安开了间茶楼,我每日在茶楼里喝茶,流萤眼线遍布天下,我想着你的人看到了总会传消息给你的。”
师兄摇摇头,看了我一眼,神色羞赧,眼神游移,声音也越来越小。
“所以,师兄在等我上钩呢。”
我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目光在师兄身上溜了一圈,玩味地说道。
师兄的脸慢慢的红了,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师父云游天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长安,师兄跟我回流萤吧。”
我盯着师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我……”
师兄有些犹豫。
“你不愿意?”
我皱了皱眉,心沉了下来。
“阿兰那边还需要我帮忙……”
师兄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愧疚。
“我明日便去找乔小姐谈谈。”
我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阿瑶……”
师兄惨白的脸色如同透明一般,眼神透着几许慌乱。
我心中一痛,到底是什么事竟让他躲了我十年,即使现在见了面也不肯跟我走,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既然伤口都撕开了,不妨再撕得更彻底一些,把那些陈年旧伤都摊开在阳光下,是化脓继续溃烂还是结痂愈合,全凭天意。
“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我且问你一句,青雀是不是你杀的?”
我心里冒火,但还是极力克制着怒意。当年刺杀失败,流萤虽然损失惨重,但主要人员都没有折损,唯一丢掉性命的便是青雀,他身上有师兄的独门剑法留下的伤痕。
“流萤的‘千面郎君’青雀?他死了?”
师兄猛地抬头盯着我,见我神色隐晦,他的脸色更加惨白,“我没有杀他,当时,我赶到武林盟救你,他拦着我不让我带你走,我便将他打伤了,但我并没有杀他。”
“师兄说没有杀人,但他身上有师兄留下的伤痕,而且他的尸体被一把大火焚毁,死无对证,可不就由着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毫不留情地点出师兄话里的漏洞,当年流萤的人找到青雀时,他躺在一间茅草屋里,已经死去多时,身上的剑伤触目惊心。然而他们来不及细细查看,武林盟的人便来了,为了不让武林盟的人带走尸体,流萤众人一把火烧了茅草屋,青雀的尸体便和茅屋一起被焚毁了。
“你不信我?”
师兄神色凄然地看着我。
“师兄,我该信你吗。”
我半晌不言,起身打开房门,看着挂在天边皎洁的玄月,自嘲地笑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师兄那里出来,我没有回住处,而是在夜风里驻足良久,一身黑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从师兄不辞而别那天起,我们彼此之间就已产生了隔阂,像是被宿命刻下的烙印,即使今日见了面,心里的隔阂却没有因此而消失,而是无可挽回的越来越糟糕。
这一段路程终究是走得太久了,久到他变了,我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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