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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那日他冲下桥洞，只见自己妻子正为别的男人伤心哭泣。见到他来，姜羽菲大惊失色，问到适才发生之事，她支支呜呜。古澄定睛细看，妻子中指佩带的婚戒不翼而飞，联想此前在桥上见到的二人拉扯举止，古澄心下判定，定是她刚才向旧情人表忠心时将他们结婚戒指扔了。
“我问她戒指，她居然回答不知道。后来却恍然大误样子说，是落一个小孩那了。我问她那小孩叫什么，她又说不认识。这话真是鬼才信！”古澄拿起酒一阵猛灌。
言小雀皱眉。最先看到尸体照片时，她就留意到死者的中指有环痕却没戒指佩戴。听朴迟说完案情，她下意识想到戒指可能在陆恺那。可通过昨夜审讯，陆恺看似并不知情。
既然陆并未搬运过尸体，那么姜羽菲的戒指能去哪呢？
陆恺昨夜对此问是这样回答的：“戒指……没留意，她那天戴了吗？可能是……”
等下！他其中说到，她那天戴了吗。
也就是说？
那日陆恺并没有亲眼见到姜羽菲戴着戒指？
可照古澄所说，那枚婚戒她每天都戴。陆恺赴约却没见到？落在一个陌生小孩那了？
言小雀心不由一沉。
但此刻她需要证实的远不只这枚戒指。
“是的，后来我做了傻事。”古澄笑容怪异，自言自语，“我当时暴怒，再也不想听任何话，说任何话。只觉得自己很可笑，被心爱女人这样玩弄感情。我看见边上的铁皮箱……我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把她一把抱起扔进箱子，盖上扣好。我听见她在里面大声呼喊，但我那时……什么都听不进……只想到别处抽根烟冷静一下，就迅速离开了。”
彼时沼泽地发生了彻彻底底的谋杀，与自己想得一样。
封闭的铁皮箱足以使任何正常人窒息而死。何况是个孕妇。
———而姜羽菲死亡原因却是……
言小雀握紧茶杯，她感觉自己正克制着难以言状的痛苦。
身后传来“咯吱”声。转头看去，原来是尾生。他提着酒，站出朝里，将吧台小木门关上。
“我要去送酒。等下家里林嫂会送饭过来，你如果不急着和这位先生出去，就看会儿店，等我回来一块吃午饭吧。”少年笑容纯净。他朝古澄客气补充道：“这位先生也是，若不嫌弃，今天就同我们一道吃。林嫂的手艺很好。”
古澄愣了下，随即点头。
“知道啦，我等你回来。路上小心。”言小雀忽似得到宽慰。不知何时起，见到尾生她便莫名塌实。
家人便是这样一种情感吧，像伞。不会时刻出现，但一旦下雨了，就想找它庇佑。
少年转身摆摆手。单车影如飞。
“你之后多久返回现场的？”她朝古澄继续问道。
既然陆恺二次回到现场时姜已死去，但箱子却是开着的。那么在此之前，眼前男人理当也回去过，并且，铁箱是由他打开。
“大概20分钟。”古澄低头掏出支烟，打火机打火几次都不燃，将烟重放回烟盒。
“不管你信不信，我返回是想救她的。”他说。
20分钟。在那么狭小的空间，足够窒息而死了。言小雀冷笑，刚平复的痛苦感又泛然而生。
“当时天已暗了，我拿手机一照，她一动不动，就试了下鼻息，发觉她已经死了。”古澄此刻眼泪引起言小雀离奇愤怒。
“被吓坏了吧。”她讥诮道。他居然没想再送医院抢救。
“我知道她的死因。”男人沉默数秒又道。
是呀，你是生物学家。女子咬牙，心无端冰寒。
所以你知道，姜羽菲在你返回现场之前，就喝下了那瓶恰同落箱内，添入氰化物的毒酒。她死于中毒而非窒息。
你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学长。
学长，可如果你真的知道。
如你真的知道你死去妻子对你的爱，对你的忠贞。如果你真的了解她，就该猜到那时箱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你已怀孕五个月的妻子姜羽菲为了不让你名誉受损。经过几分钟漫长等待，在箱里空气越发稀薄，自己休克之前，她拔出酒塞，将毒一饮而尽。
她正如你“设计”遗书中写得那样不是么？
Death is no dream，For in death I'm caressing U。With the last breath of my soul。I'll be blessing U—— 。逝了就不会再做梦。因为有我在毁灭中爱抚着你。用发自肺腑的最后一口气。我将祝福你。
“用发自肺腑的最后一口气。我将祝福你。”古澄默默道，他从衬衫口袋取出一凹凸小物递到女孩手中。
“我会自首。不管法律怎样裁决。”古澄起身，擦肩而过时他说。“言小雀，谢谢你的酒。我看见酒名了，我想你是故意给我的。‘不再’——叫这样名字的酒无论酿多好，言该都不好卖吧？”
驼铃声声响。声声慢。
午后光灿然。时当盛夏，若此刻你从桂源铺门前经过，定能看到。你定能到到那个身型瘦小的言小雀面朝满日泣不成声。
她手中，红酒木塞的指甲印痕仍在。
你要仔细看，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吻，还有小小的三色堇图形。
7．﹙或许这些你想知道﹚
尾生脚步迟疑。
明明是这个地址啊。少年欲掏出纸条再看一遍。坏了，定是他骑车太快，纸条竟丢了。
找了两个楼，那主古病房还寻不着。
只好问人了。少年捱着暗恼推开一个病房的门。
这间房正有人准备办出院。两个小孩子兴奋地走在前面。
“志雨哥哥，你真的把它送给我了吗？”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摸着脖上小物。
比她稍大的男孩微笑点头，“是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小女孩停步，笑容更加甜美。她上次出去玩受到惊吓，昏迷过去，今天出院。刚才，玩伴哥哥面色愧疚地偷偷送她一个礼物。
他说“晴儿你看，这上面也有个蓝蜻蜓呢。这是我大前天在沼泽地，一个大姐姐帮我找蜻蜓时存我这的，她说怕被弄脏。”
后来他急着回家吃晚饭就不告而别。之后渐渐忘了这事，刚在口袋里突然摸到。就做个人情送给晴儿。
晴儿这么可爱，他真想一辈子都对她好。
而那个大姐姐，他后来在街上贴的一张纸上见过。她反正不会回来了。嘻嘻。
晴儿将她的礼物放在光线下睁大眼睛。
“请问……有人知道骨科病房521室怎么走吗？”尾生开口，视线却被一旁小女孩手中的别致吸引。
一枚穿线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蜻蜓图案的蓝贝正倔强张开它的双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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