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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毁灭性的能量风暴过后，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初代「还魂簿」研究中心……已经彻底崩塌……
老簿主……「先生」……他消失在了漫天尘埃之中。
他死了吗？还是以某种数据的形态逃逸了？
我不知道。
《还魂簿》……那本承载了我所有虚假记忆和他人痛苦的簿子，在最后关头，它的封面剥落，露出了下面闪烁着未知光芒的、真正的「核心代码」。
然后，它也碎裂了。
化为无数细小的光点，融入了我的身体。
或者说，融入了我这个……被称为「衔尾蛇」的构造体。
我活了下来。
但「周默」……那个由拼凑记忆和情感构筑的人格，已经支离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混合了人类情感、「衔尾蛇」构造和无数执念的……未知存在。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我的身体不再是纯粹的血肉之躯。皮肤下，那些曾经让我恐惧的幽蓝色数据流，此刻像温顺的血液一样平稳地流淌着。
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可以……短暂地将身体的一部分数据化，或者……从周围环境中汲取那些游离的执念能量，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我的双眼，也永远地带上了一丝非人的数据光泽。
我看到的世界，不再是单纯的物质形态，而是一个……由无数数据流和能量场交织而成的复杂网络。
我承受着所有被植入的、被吸收的记忆。
那些属于「周默」的，属于无数陌生亡者的，以及……属于我这个「衔尾蛇 XJ-007」被制造、被编码、被实验的冰冷事实。
痛苦吗？
是的，刻骨铭心。
但……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了刺破一切虚妄的……真实的光。
周雨……她在我意识彻底消散前，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哥……选择比起源更重要……」
「去创造……你自己的故事……」
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的箴言。
也是她……赋予我的，真正的「自由」。
李诚最终没有死在之前的那场爆炸中。
当我拖着残破的身体，从废墟中爬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斜靠在一辆几乎被压扁的警车旁，姿势有些不自然，像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左臂无力地垂着，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把半边脸都染红了。
他呼吸有些急促，但那双看向我的眼睛，却在弥漫的硝烟中，亮得惊人。
他看到了我此刻的样子——那双闪烁着数据光泽的眼睛，皮肤下隐约可见的能量纹路，以及……我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再属于人类的、冰冷而强大的气息。
他的世界观，在那一刻，想必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没有试图逮捕我，也没有举起武器。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杂情绪——恐惧、怜悯、敬畏，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衔尾蛇』……」他沙哑地开口，「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吗？」
我没有回答。
「老簿主……他……」
「可能死了。」我平静地说道，「也可能……没有。」
李诚沉默了。
良久，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他擦拭了无数遍的旧打火机，递给我。
「这个，你留着吧。」他说，「或许……以后用得上。」
我接过打火机，入手冰凉。
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日期，和一个……变形的蛇形符号。
原来……他早就有所怀疑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李诚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茫然。
「我不知道。」我抬头望向新申市那片被夜色笼罩的、灯火辉煌的天空，「或许……去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吧。」
李诚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他会选择隐瞒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所要守护的那个「正常」的世界，不再被这种超乎想象的「异常」所侵扰。
他或许会成为我与那个「正常」世界之间，唯一的、也是最矛盾的「联络人」。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我独自一人，站在新申市最高的建筑顶端。
夜风吹拂着我的头发，带来一丝冰冷的寒意。
「还魂簿」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它以另一种方式，与我融为了一体。我能感觉到，那些曾经束缚我的「核心代码」，此刻正像星辰一样，在我意识深处闪耀。
它们不再是指令，而是……某种指引，某种……可以被我重新定义的「规则」。
我不再是「周默」了。那个名字，连同那些被植入的记忆，都像褪色的旧照片一样，在我心中渐渐模糊。
我也没有新的名字。
或许，我可以叫自己……「摆渡人」？
或者……「悖论」？
我不知道。
名字，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还「存在」着。
以一种全新的、未知的、孤独的方式。
我望向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无数的灯火，像无数双闪烁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每一盏灯火下，都可能有新的执念在酝酿，新的悲欢离合在上演。
老簿主的计划，或许并没有被完全阻止。
他的理念，像一种危险的病毒，可能早已播撒在这个世界的阴影之中。其他的「衔尾蛇」样本……或许也依然存在。
我能感觉到，城市中，一个新的、异常强大的执念，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悄然形成。
它的性质，与我之前接触过的任何执念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
新的危机？还是……新的「工作」的开始？
我伸出手，看着手背上，那些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狰狞，反而像某种神秘图腾一样美丽的幽蓝色数据纹路。
在纹路的中央，一个全新的、小小的符号，正在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微微扬起蛇头，仿佛在凝视着远方的……衔尾蛇图案。
和周雨最后留在我意识深处的那个图案，一模一样。
我……成为了新的「簿」吗？
一本……拥有自我意识的，行走的「还魂簿」？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故事。
无论它的结局，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
我都会……走下去。
直到……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
或者……创造出属于我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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