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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敞抬手摆了摆,打断道:“你们都是名侦探,想必也能说出死者非凶手的各种理由,其实我也同意这些理由。外人很难用水泥从屋内把门封上,注意,是很难,这并不代表不可能。大家都见过外国的工艺品‘瓶中帆船’吧?它的制作工艺就和这间密室的实现方法相似。”
他放下画笔,捡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比划:“制作瓶中之船的时候,人们先将船化整为零,再通过镊子等工具,隔着窄小的瓶口做非常精密的组装操作,最终才能做成一只完整的帆船。可见无论瓶中的东西看似多么的庞大、复杂,只要有勾连外界的小口,通过制作人的细心加上合适的工具,这一切还是能够办到的。”
“其实,气窗就是本密室的‘瓶口’,凶手只要使用合适的长杆瓦刀加上浇筑水泥用的长管,看似复杂的工作还是可以完成的。现在医学界流行的微创介入手术,和这种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说实在的,我不得不佩服凶手高超的泥瓦匠技艺…… 但是他的智商毕竟还是有限哇。”
肖敞总能用解构的方法将事物拆成数个单元,而他恰恰又善于将这些单元类比联系到他那庞杂的知识储备当中。博学,以及独特的思维方式,给张琪妍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恐怕不对!” 慕容景冷不丁地吐出四个字,随后便陷入沉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方糖盒。
应小雀投去鼓励的目光,示意慕容景继续说下去,然而对方却像一尊雕像般不为所动。肖敞也抬眼瞪了慕容景一眼,鼻腔里冷哼一声,旋即继续专注地调起油彩。
吴雅追适时地跳出来,挥舞着手中的草稿纸,像极了在课堂上展示成果的学生:“欢迎购买吴雅追新书 ———《数学世界真奇妙》—— 通过两次勾股定理计算不难得出,肖敞所说的工具在屋内的长度至少要达到 4.6 米长,一个 4 米多长的木质工具正常人都是无法轻松操作的,更何况装满水泥的 4 米多长的管子,更是重得惊人。”
“可是你没有写过《物理世界真奇妙》。” 肖敞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弧度,调侃道,“物理学告诉我们有种原理叫杠杆。”
“这个,可以有。我知道可以利用气窗做杠杆操作,但是你有没有计算过,要达到人力可以轻松操作的状态,屋外的杠杆必须伸出去多长?另外操作者在这么远,需要观察这么黑的操作界面,那会多么困难。” 吴雅追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将草稿中那条工具线拉得老长,几乎要伸出纸外。
肖敞一把拽过草稿纸,用铅笔快速画了几个交错的齿轮和杠杆结构:“杠杆原理的运用不一定要这么死板:其实,利用杠杆加曲轴加齿轮等复杂的机械,配合小型摄像机加电脑等材料制作成一个复杂的机器,要做到这些也并不是很难。”
张琪妍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般举起手:“对不起,我和应姐姐在窗花上没有看到任何受过力的痕迹,也没有在屋内的其他地方看到滴洒的水泥浆。”
“更重要的是,通过我的计算,窗花的面积显然不支持如此复杂的杠杆操作,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用一根长木棍现在伸进去尝试一下,在它尚未够到门的所有部位之前,就已经被窄小的窗花别断了。” 慕容景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我的计算一向精准,不相信的可以自己做一下。”
慕容景的计算,无人质疑。
应小雀轻咳一声,脸颊泛起红晕:“不过我觉得肖敞的窗花问题考虑得很好,这是此间密室唯一的‘犹大之窗’。经他启发,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是⋯⋯不太好意思说。”
张琪妍在一旁用力鼓掌:“说呗,有啥不好意思的,大家不都是在讨论嘛。”
“和诸位平时所遇不同,我不常对付那些‘完美犯罪’、‘不可能犯罪’。相反地,我的侦探经历中更多的是离奇巧合,是曲折的案情。所以我始终认为机缘与巧合是侦破中的重要因素,就像有些人把运气也归结为实力的一部分一样。”
“对,这点我同意,我们的生活本身就是由一个又一个巧合所构成的,正是对巧合的未知,才使得生活如此的精彩。” 张琪妍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同。
女人的视角,往往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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