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野狗,死死地咬住他不放,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他的每一句话都被反驳,每一个承诺都被嗤笑,四周的摄影机红点像子弹般瞄准著他,无所遁形。
“市长!请回应!”
“市长!您真的认为您的政府还有能力管理这座城市吗?!”
“请回答,市长——”
保全们终于冲上来,强行推开蜂拥而上的记者,他们几乎是架著雷恩往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走去。雷恩被挤得踉跄了一下,脸色铁青,满身都是记者的嘶吼声,他强忍著怒意,直到车门猛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骚动,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瘫靠在椅背上,手颤抖著松开领带,脸色难看得像是一张死灰的面具。
然而,就在这时——
“嘟——嘟——”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刺破了车内短暂的沉寂。
雷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萤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城市的首富之一,贝克曼。
他的心猛地一沉。
这通电话,不会有任何好话。
他迟疑了一秒钟,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放到耳边:“贝克曼先生……”
“雷恩,你他妈是不是彻底疯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压抑的狂怒,“这就是你治理的城市?这就是你口中的‘安全’?!我的银行呢?!我的资产呢?!这场爆炸烧毁的不只是建筑物,是金钱,是信任,是整个经济体系!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袭击到底有多严重?!”
雷恩的嘴唇抖了一下,他握紧手机,试图让自己冷静,但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插话。
“你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恐怖袭击?不,这是一场金融灾难!市场已经在动荡,投资者正在撤资,银行内部的运作陷入瘫痪!你根本不知道这会对城市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让你坐上市长的位置,是为了让你稳定局势,而不是让你亲手把城市送进火坑!你还有什么资格待在市政厅里?”
雷恩深吸了一口气,硬著头皮道:“贝克曼先生,我……我非常抱歉,这场袭击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们一定会全力追捕……”
“追捕?追捕个屁!你连个影子都抓不到!这些恐怖分子在你的眼皮底下杀人放火,现在连金融区都炸了,你却什么都做不了?!雷恩,我警告你,现在所有人都在看著你,包括我们这些‘朋友’——”
对方的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带著一种危险的冷酷:“如果你让我们的利益再度受损,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闷的“嗒”声,随后电话便挂断了。
雷恩握著手机,手指颤抖,青筋暴起。
“操你妈的……”
他的怒气瞬间爆发,他猛地将手机狠狠摔向车内地板,手机砸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玻璃萤幕瞬间裂开,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理智。
他喘著气,双眼布满血丝,脑海里全是那些该死的记者、那些尖锐的问题、那些冷漠的警告,还有贝克曼那充满威胁的语气。
他坐在这辆黑色的轿车里,城市依旧在燃烧,警报声仍然此起彼落,夜色下的火焰将天空染成猩红,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一点一点地燃烧殆尽。
雷恩瘫坐在车内,额头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样。
手机萤幕依旧闪烁不停,震动声此起彼落,简讯和来电数量早已爆满,碎裂的萤幕上显示著来自各方的紧急通知——幕僚、警察局长、金融界的大亨、国会议员、新闻媒体,甚至还有来自某些黑帮头目的未接来电。
他们全都在找他。
他们全都要他给个答案。
但雷恩已经不想再理会了。
“操他妈的。”他低声咒骂,一把将手机扔到一旁,像是想丢掉这该死的一切,想让这场席卷城市的混乱与恐惧远离自己。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金融区被炸,城市陷入混乱,恐怖分子横行,市政厅被抗议者围堵,媒体撕咬著他的每一寸肌肤,贝克曼等财团大佬对他的信任早已崩溃,甚至连黑帮都开始逼问他该如何应对这场浩劫。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政府只是一个空壳,警察局早已被黑帮与腐败吞噬,特勤部队要嘛无能,要嘛已经被买通,而他的所谓“盟友”,现在也正计算著该如何抛弃他,以确保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
雷恩深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已经走到了棋盘的边缘。
他还能做什么?继续留在这里,被媒体、黑帮、财团与恐怖分子联手撕碎?被逼到不得不在萤幕前发表毫无意义的讲话,然后在某个暗巷里被暗杀,成为这场城市崩溃的牺牲品?
“去他妈的。”
雷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双眼。如今,他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带上他所有的资金,离开这里,离开这座他妈的鬼城市。
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换个国家,过上真正安稳的生活。
至少这样,他不用再面对那些疯狂的记者、不满的财团、要他人头的恐怖分子,或是那些想推翻他的暴徒。他不用再烦恼这座城市会不会在明天变成焦土,也不用再担心哪天会有人开枪对准他的脑袋。
他只需要确保自己还活著。
“开车,回家。”雷恩低声说道,语气冷漠而坚定。
司机从后照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踩下油门,车子悄然滑入黑暗的街道。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必须赶快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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