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阳闻言冷笑一声,不甚在意地扬手挥了挥素色织金边的宽袖,轻蔑道:“若是你我能顺利攻下京城,他日等你登基为帝之后,再来收服沧州也是一样。若是不能顺利攻下京城,又何必为了一个乱臣贼子来守这沧州之地?区区狼族,不过是边蛮之地的小儿,还不足以为患。”
心机深沉,言语犀利,行事狠辣,若非她是一坤泽,他日坐了这天下至尊之位的,怕不就是她了。
楼俞抬眸看向怀阳,眼底摸不清什么感情。
良久过后,他起身,背对怀阳道:“我知道了。”
说完,少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阳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孤寂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怀阳县主垂眸深思。
秋季的冷风虽不算凛冽刺骨,但吹在身上,仍透着丝丝凉意。眼见裴观景休息得差不多了,叶晨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一步一步朝着最近的村庄走去。
如今裴观景身负重伤,他们不宜在外过夜,更何况身上还带着秋水的寒凉,要是感染了风寒,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叶晨扶着裴观景走出芦苇地,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户农户。叶晨拿出自己在仁王府顺的几两银子,表明想在他们家住几日,等裴观景养好伤,也等裴观景的下属前来接应。
因为裴观景抢先一步说叶晨是他的妻子,农户便将他们安排到了一间房。
天色渐晚,农户端来几碗粗茶淡饭,简单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
看着屋内仅有的一张床,裴观景心虚地转过头,不敢直视叶晨的眼睛。而叶晨盯着床看了许久,沉默不语。
裴观景以为叶晨在生气,急忙解释道:“阿晨,我…… 我是担心你一个人住会出意外,所以才…… 说我们是夫妻,你别生气好不好?”
叶晨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这张床有点小,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裴观景没想到,这小子纠结的竟然是这个问题。难道说,他并不抗拒和自己睡在一起?可…… 他们尚未成婚,这样总归有损叶晨的清誉。
“阿晨,我睡在矮榻上,你睡床上吧。” 裴观景不等叶晨继续说,便转身走向角落里的矮榻。那矮榻又窄又矮,看起来十分简陋。
叶晨撇了一眼矮榻,这矮榻这么窄,裴观景恐怕得曲着腿才能躺上去,而且上面连褥子都没有,睡上去肯定不舒服。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伤号,就算是天乾,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上来吧!” 叶晨坐在床上,轻轻拍了拍被子,“床还行,睡我们两个还是能睡下的。”
裴观景捂住前胸伤口的手微微动了动,抬眸看着叶晨,温柔地笑着说:“那…… 我睡外面吧,你睡里面,我好照顾你。” 边说着,裴观景便朝着床边一步步靠近,脚步还有些虚弱。
叶晨撇嘴,一脸嫌弃地说:“我睡外面,你睡里面,我半夜还想起夜呢。”
闻言,裴观景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微微的诧异。他的叶晨真的和别的坤泽不一样。要是别的坤泽,这时候恐怕都在害羞脸红,他怎么……
“快上去吧!” 见到裴观景站着不动,叶晨直接上手将他按下去,然后指着床内侧,霸道地说:“睡那儿。”
裴观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乖乖听着叶晨的话,睡到了里面。他长眉微微一动,琉璃色的眼眸静静地盯着叶晨看,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宠溺。
叶晨挑眉,下床熄灭烛火,说道:“不早了,受伤了就早点睡。”
“嗯。” 裴观景轻声应道。
不知为何,此时他竟然有一种他们已经结婚已久的感觉,这种心里微微涨满、泛着丝丝甜味的感觉,难以捉摸,却又让他无比欣喜。
也许是因为困了,又或许是受了伤身体疲惫,裴观景闭上眼没多久,就沉沉睡去,呼吸平稳而均匀。
而叶晨却因为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抬头看着屋顶的瓦片。
秋夜寒露深重,晚风吹过瓦片,传来丝丝响动,声音不轻不慢,那淡淡的风动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叶晨内心的悸动。
叶晨只觉得心中跳得厉害,一阵一阵的,仿佛在和瓦房外呼啸而过的寒风相互伴奏。
又一次翻了个身,他侧着身,静静地望着裴观景阖目而睡的样子。
闭起眼睛的裴观景,眼中没有了一贯的清冷之色,反倒看起来有几分平易近人。单独来看,他面上的五官没有一处显得硬朗,面部线条柔和而流畅,可为何组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却是那般高高在上、难以接近呢?
白日里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此时晚间阖眼看去,就只是一个俊逸安静的普通男人。
裴观景侧脸鼻梁高挺,暗淡的灯光下,宛若峻险的山峰,他实在是想伸手出去摸上一摸啊。
叶晨纠结了半晌,一只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缩回来又伸了出去,如此反复。
最后他还是颓然地把手放了下来。算了,还是别摸吧。这一摸指不定裴观景就醒了,到时他要是问:“阿晨,你为什么摸我?”
自己总不能说:“啊,我看你长得帅想摸摸你吧!”
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叶晨心中暗自怨念,这裴观景没事长得那么帅干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现在都被他带坏了。不喜欢女人,竟然喜欢男人,这要是让他现代的老妈知道,不得气晕过去啊!
他觉得自己还是静下心来睡觉算了。
可就在此时,裴观景忽然睁开了眼,也侧过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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