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恭敬地拜谢,言语间带著一丝刻意的热切:“太师厚爱,允心感激万分,怎奈堂中陈设简陋,教坊之乐难以匹配太师尊贵身份。不过,家中偶有拙伎,不妨略作助兴。”
董卓醉眼微睁,嘴角扬起,声音带著几分兴致:“哦?那倒要看看,司徒府上的珍藏,是否真的别具一格。”
王允连忙拍手吩咐:“放下帘栊,备乐起舞!”话音刚落,幔帐缓缓垂下,隐约透出烛光昏黄的轮廓,笙簧之音渐次响起,如春水潺潺,氛围变得静谧又暧昧。
片刻后,一道婀娜的身影从帘后轻步而出,貂蝉身著流云轻纱,眉目如画,步伐轻盈如柳絮随风,宛若天宫仙子降世。她随著音律起舞,每一个转身都带著纤纤柔情,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将董卓的目光牢牢攫住。他本能地坐直了身体,手指轻扣扶手,眼神如猛兽盯住猎物般专注,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乐声渐止,貂蝉一个优雅的回身,跪坐于帘内,身影隐没于幔帐之后,留下朦胧的身形与如兰的气息。
董卓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语气不容拒绝:“将那佳人唤至前来!我倒要仔细瞧瞧,是何等美人,竟能令我心醉神迷。”
貂蝉缓缓起身,步伐轻巧如猫,走近董卓,盈盈一拜,声音轻柔:“小女子貂蝉,叩见太师。”
董卓眯起眼,细细打量著她,视线如灯火燃烧,让人无处可藏。他嘴角带著不加掩饰的赞叹:“司徒,这女子姿色天人,怎会只在你家伺舞?她究竟是何身份?”
王允微微一笑,语调故作轻松:“不过家中一名歌伎,平日里也只为寒舍助兴罢了。能入太师法眼,乃是她的福分。”
董卓满意地点头,却不放过追问:“既是歌伎,当能唱一曲助酒兴?”
王允颔首,语气中带著一丝试探:“貂蝉,快以檀板低吟一曲,为太师献艺。”貂蝉依言起身,手捧檀板,低头侧立,眉目间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怯,轻轻启唇,歌声如水波涟漪,层层扩散,令整个后堂都沉浸在一种迷醉的氛围中。
董卓屏息凝神,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害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他的目光愈发炽热,唇边的笑意渐渐变得贪婪,像是一头刚闻到鲜肉的野兽。
董卓满脸红光,酒意熏然,手持酒杯,笑声粗豪:“佳人妙舞,真令人心神俱醉!”他举杯向貂蝉示意,语气带著些许调笑:“美人啊,芳龄几何?”
貂蝉微微一福,柔声回答,声如珠玉落盘:“小女子年方十六。”
董卓一拍大腿,眉飞色舞地大笑:“果然是天上的仙女,今日竟降临凡间,这才叫世间奇遇!”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过貂蝉的身影,脸上满是贪婪与陶醉。
王允微微欠身,声音温和,却带著刻意的谨慎:“太师盛赞,令貂蝉蓬荜生辉。允有意将此女献给太师,以报厚恩。不知太师可愿收留?”
董卓的笑容僵了片刻,随即眉头一挑,假意推辞:“司徒如此厚待,卓怎敢当?又如何回报这份恩德?”
王允连忙摇头,神色真挚而谦卑:“貂蝉得侍太师,是她三生有幸,何须太师言报?”
董卓一听,哈哈大笑,满心欢喜地连声道谢,眼中兴奋之色几乎要溢出来。王允趁机命人备毡车,将貂蝉送往相府。董卓起身准备告辞,王允亲自扶他上车,步步送至府门,恭敬周到,不露丝毫异样。
夜风微凉,灯火昏黄,王允骑马返回途中,心绪如江水翻涌,却强压住眉间的沉思。就在他策马过桥时,前方突然亮起两排红灯,照得道路如血,随之而来的,是马蹄声响如骤雨。只见吕布骑著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疾风一般迎面而来,脸上铁青,目光犹如燃烧的怒火。
“司徒!”吕布勒住马,一把揪住王允的衣襟,声音低沉却如雷霆般爆发,“你已将貂蝉许配于我,今日却将她送与董卓,这是何意?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王允大惊,脸色苍白,急忙摆手,语气满是恳求与安抚:“将军息怒,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随我回草舍,容允细作解释!”
吕布双眼怒火未消,手中的画戟微微颤抖,似在压抑胸中的愤怒。他沉默片刻,冷冷盯著王允,才咬牙低声道:“好!但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休怪我翻脸无情。”
吕布随王允回到府中,两人一路无言,气氛凝重得如同一根紧绷的弦。进了后堂,烛火摇曳,影影绰绰的光线映在墙上,似乎放大了每一分压迫感。
王允略带疲惫地入座,先向吕布拱手行礼,声音中透著几分不安的平静:“将军,您刚才在路上动怒,可是怪老夫有什么不妥之处?”
吕布重重一甩披风,目光如刀般直刺向王允:“司徒还要问吗?有人告诉我,你把貂蝉送进了相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允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抬起头,神色带著无奈与几分委屈:“将军有所不知,老夫岂敢擅自行事!此事全是太师亲自提起,老夫实在不得已。”
吕布眉头一皱,目光更加锐利:“说清楚,怎么回事?”
王允叹了口气,语调中带著深深的无奈与自保的谨慎:“昨日在朝堂,太师亲自召老夫前去,说他有事要到寒舍一叙。老夫怎敢怠慢,便准备酒席以待。不想,酒酣之际,太师忽然说:‘我听说司徒府中有一女,名唤貂蝉,已许给吾儿奉先。但我恐此事未准,特来当面求证,也想见见此女。’”
吕布听到这里,瞳孔微微收缩,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著王允。
王允继续道:“太师亲临,老夫焉敢推拒?只得命貂蝉出来拜见。太师看罢,当场说:‘今日良辰,正好取此女回府,作为奉先之妻。’将军请想,这是太师当面所言,老夫若不从命,恐有大祸临头,实在是无法推辞啊!”
吕布沉默良久,手中画戟微微一颤,像是想要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他低声开口,声音中透著愧疚:“司徒,这次是我误会了你。方才在路上怒形于色,实在是失礼。来日,我自当负荆请罪,向司徒赔礼。”
王允脸上露出一丝缓和的微笑,语气温和而带著恰到好处的善解人意:“将军何出此言?老夫怎会怪罪于您呢?只是貂蝉小女尚有些妆奁未备,待整理妥当后,自当将她送到将军府上。”他停顿片刻,目光深邃,嘴角的笑容意味难明:“将军,还请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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